常晟在這邊已經瘋了。
他還可以看到眼前的事物,那後門距離他也就隻有五六步而已,本來眨眼就可以跑到。
但如今情況的詭異程度,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逼得他根本不敢再往前走。
一切五感尚在,頭顱竟然並未在脖子上。
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隻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在如此荒誕的處境下,常晟開始發了瘋似的原地打轉,一隻手摸索著空空如也的脖頸,另一隻手推倒大量桌椅尋找丟失的頭顱。
與方慎言視角不同的是,由於他身處神秘且詭異的靈異狀態中,完全不知道頭顱在哪。
但內心有一股執念正在瘋狂地湧動——“如果找不到頭顱,就將死無葬身之地”。
而就在他陷入這種思想怪圈之中時,聽覺裡傳出一種令他極為痛苦的噪音。
那一波一波的電流怪音像是一根根鋼針刺入了他的精神世界,讓他痛苦得身軀都在顫抖。
沒有了頭,聲音卻還入耳。
這個突如其來的刺激,反倒讓他恢複了一部分理智,他轉過身時視線略有模糊,但卻見到了方慎言。
“我…我錯了……放…放鬼!”
“……”
方慎言那邊的情況也非常混亂,但他依舊能夠聽到常晟在對他說著什麼。
隻不過在教室後方,課桌椅已經被常晟掀翻一大片。
原本那顆頭也不知滾到了哪裡,他隻能聽到一些含糊的語氣,完全不知究竟在說些什麼內容。
實際上現在常晟再說什麼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已經是一個廢人了。
方慎言死活抱著那個錄音機,表情痛苦地翻找著外套的內襯,那裡是對講機的地方。
不知為何,這一次播放磁帶的噪音,遠遠要比之前更要恐怖。
先前每一次播放錄音,其實更多的是一種功能性,用以召喚血門或吸引相關鬼物,郝誌,從來沒有對方慎言自身造成多大的影響。
然而這一次的情況卻出現了異常,錄音機裡的噪音傳出後,不知郝誌等鬼怎樣,他自己就深受其害。
這就導致方慎言拿出對講機的時間,被逼無奈地就要慢上幾分。
終於在手摸到那個代表著一次撤離機會的東西時,錄音機的作用也體現了出來。
一顆眼球順著前門旁的通風口掉落進了高三一班的教室內部,摔成了碎片,留下一灘破碎的膿血淌在前門口。
緊接著第二顆、第三課……好似下餃子一般,連成了白色瀑布,“啪嗒啪嗒”地砸在教室內。
這惡心又恐怖的一幕,此前見麵時隻會覺得毛骨悚然,但如今年再看卻好似救命稻草。
這些眼珠慢慢地在地上凝聚起來,逐漸彙聚成了一個眼睛怪物,郝誌。
它終於割舍了所有的顧慮,被陳萍留下的磁帶吸引入局。
第一隻異類鬼進入後,餘下的最後兩隻神秘異類鬼也隱藏在燒焦鬼潮的黑色巨浪中,暴露了出來。
黑色侵襲了高三一班,從前門入口處以一個極為驚人的速度強勢入侵,瞬間占滿了一半的區域。
黑色浪潮,泛起令人窒息的嗆人氣味,包含著無儘冤魂的呼喊,在死前的痛苦儘情釋放。
同時,一個捧著鏡子的東西站在前門,這隻鬼好像並未完全進入教室,而是用擋在身前的鏡子,完全鑲嵌在了前門。
幽幽的暗光本傳不到前門,但這麵鏡子卻自行發出明晃晃的光亮,讓人有一種視覺錯位的恍惚感。
方慎言一眼就能認出來,這隻鬼就是當初在二層險些將其害死的元凶。
而最後一隻異類鬼卻完美地隱藏進了燒焦鬼潮之中,好似已經與之融合在了一起,並沒有露出端倪。
所有話,說起來緩慢,但實際也就發生在眨眼之間。
在鬼潮吞噬了高三一班四分之三,對活人與高誌華呈現包圍狀態之際,他手中的對講機也終於拿了出來。
待機的紅燈在那鏡子鬼影響下並不起眼,但按下按鈕後的開啟綠燈,卻像是漆黑夜色裡的曙光,帶來了生之希望。
世界在這一刻開始變得緩慢。
有鬼潮拖延高誌華對他的襲擊,想必“放棄”這兩個字脫口而出並不艱難。
“放……”
然而就在方慎言剛剛說出第一個字之時,突然整個高三一班仿佛炸起了一盞極為炙熱刺眼的白熾燈。
那種明亮程度,就像是用近距離站在太陽星的麵前,沒有熱量唯有光亮,被無死角地光線照了個無處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