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撂下籮筐,直接坐在曬壩邊上,一邊歇腳,一邊回話“嗨,是俺大女婿家的,他跟著俺閨女春花去城裡乾活去了,家裡沒人兒,娃子都在俺家哩,俺就幫著曬曬,到時候也好賣兩個錢。”
毛大這才想起裡正可是說了,官家不僅僅是收這曬過的紅薯,還說若是有膀子力氣,還能去城裡找那釀酒的活計乾。
毛大想到這兒,也蹲身做到王叔身旁,討好的對著王叔笑了笑,撓了撓頭後問“王叔,去那城裡乾活好不?一日得幾文?當天給錢麼?”
毛大這話一出,本就人不少的曬壩上,就有幾人也往這邊靠過來。
還是有個漢子機靈,遞給王叔一個板凳兒,說“叔,你坐,日頭上,這壩上還是涼咧。”
又有一個漢子抓了一把山果子遞過去“王叔,你嘗嘗,俺家房後頭的果子,酸甜的。”
都是一個村子裡的,王叔也不是那等不著五六的人,見眾人都對這去城裡乾活兒的事兒感興趣,遂提高了嗓門說了起來。
“俺家春花去長安城裡賣俺種的菜蔬,從那買菜的女娘手裡知曉有個幫女娘介紹活計的場兒,春花就去找了。
都不要錢,人家問了春花幾句,不過就是些家在何處有幾口人啥的,留了咱村子的地兒,就告訴春花,回去等消息咧。
沒得幾日,村頭兒周家老大去城裡賣豆腐的時候,就有一街邊遞信兒的門子找了他,是給春花帶信兒來,讓叫著俺家大女婿一塊兒去,說是有活計來。”
“叔,俺春花妹子就信了?就直接帶著鐵頭去了?”
王叔吃了一口酸果子,才回話“嗨,俺當初也不信,能有這好事兒?
不過,春花說人家那是正兒八經的啥盟會,俺也不懂,反正不是騙人的。
這不後頭,裡正那時候說官家收曬過的紅薯的事兒時,也跟大家夥兒說了城裡招工咧,不少活計。”
“王叔,那鐵頭去了能乾啥咧?”
“春花說,人家盟會給介紹了去那酒坊裡去當力工,鐵頭有膀子力氣,乾的好,那管事的還給鐵頭按了上工給的銀錢。
一天八十銅板,下工了就結,中午還包一頓飯食,能吃飽咧。”
這工錢的話一出,曬壩上的人們就轟的一聲說了開來。
“哎喲喂,這可不少錢,還包飯咧。
鐵頭有力氣,俺也行啊,俺和鐵頭一般高,俺能不能去乾?”
“真的假的?一日能有八十?這可真是不少錢咧!”
周遭亂哄哄的,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這去長安城裡做工的事兒。
倒是早前的毛大又再次出口問道“王叔,那俺春花妹子咧?那啥會裡沒給介紹個活計?是不要女娘麼?
俺婆娘比俺有勁兒,也不知道人家酒坊能不能要她?”
毛大這幾句話,讓周圍的人聽了一個個的都笑出了聲兒,有那活潑的漢子立馬跟著問“毛大,你夜裡跟你家婆娘睡覺,是不是也是你婆娘在上頭啊?都不用你自己個兒出力氣啊?哈哈,哈哈。”
哈哈聲不絕入耳,毛大漲紅了臉,但仍舊吼著回話“咋了?咋了?躺著也不影響俺舒服,怪你家婆娘沒勁兒,就讓你受累,她自己享福咧!”
等眾人笑了一會子,王叔才對著毛大說“春花說是給介紹了去什麼漿洗衣裳的地兒了,說是不累,就是手上受凍些。”
打聽完了,眾人也就起身去翻曬在家的紅薯,還等著曬夠了日子,一塊兒去裡正那裡登記,好能夠賣給官家來。
不過,眾人心裡對於王家春花和鐵頭去城裡乾活的事兒也上了心,想著自家是不是也能跟著去忙活,掙上幾個錢,好能過個肥年。
畢竟,離年根兒沒兩個月了,地裡也沒活,倒是正合適出去做工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