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一次,北莽來了一招釜底抽薪之計,退讓天河以北八百裡的國土,兩國罷戰,結為友邦之國,唯一的要求隻是為幽王耶律雄基迎娶長公主劉秀珠而已。”
“嘿嘿嘿,英雄難過美人關啊,美人又如何逃得過英雄的掌控呢。”
陸長生有些失神,“耶律雄霸與耶律雄基二人治國打仗如何?”
賴曉明說道,“二人人如其名,一個霸氣側漏,一個雄姿英發,皆是開疆拓土之能者。”
陸長生眼眸微動,不甘心地又問道,“長公主已經嫁過去了嗎?”
賴曉明說道,“我出發從上京來流沙郡之時,隻聽說大漢提出北莽先退出八百裡,一年之後長公主劉秀珠入北莽成親。”
陸長生問道,“北莽答應沒有?”
賴曉明搖了搖頭,牽扯得耳朵有些痛,便扭動了下嘴,“聽說耶律雄基隻答應先退兵八十裡,以示誠意。等兩個月之內迎娶劉秀珠之後再退兵七百餘裡。”
“至於最終議和方案如何定奪,我來了離陽城,便也不知道了。”
陸長生打開水壺,給賴曉明灌了兩口水,“大漢與北莽邊界有天險可依,擁有兵馬兩百萬之眾,又有宗哲、嶽強等悍將,怎麼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被北莽打得隻剩下江南之地了?”
賴曉明咳嗽了兩聲,“此事我也與孫立均、秦綱等人閒聊過,既然你曾在武王軍中,這二人你應該聽過吧,現在孫立均乃北莽的刑部侍郎,馬上就要當刑部尚書了。而秦綱就是這次陪我一同過來的流沙郡郡守。”
“他們都曾在大漢為官,後來投靠了北莽。為何短短六年之內,萬國來朝的大漢變成苟延殘喘之境,他們有兩句話說得很精辟,第一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似乎害怕陸長生隨時會殺他,或者問完話之後又將他一人扔在這偌大、空蕩、孤寂的老衙門中,賴曉明緊緊抓住說話的機會。
“上梁不正下梁歪,說的是從劉能開始,那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也知道,劉能本來年老體衰,登上帝位不久就駕崩了。而劉琪惰於修身,年少時好色染病,驟然得帝位,便修仙問道求長生。那劉寰更不值得一提了。皇室如此,朝中大臣自然是效仿追隨,很快就朝政紊亂,加之天禍頻發,民怨四起,動亂不堪。正應了那句話,國運傾瀉,盛極而衰。”
陸長生認真地聽著,彆看賴曉明人品不怎麼樣,這說話的水平倒還在行,哪怕身受重傷,吊在半空,可是說起事情來倒還條理分明。
“那第二句話是什麼?”
見陸長生發問,顯然對自己的回答是滿意的,賴曉明接著說道,“這第二句便是文官貪財,武將怕死。”
“除了劉秀珠、宗哲、霍無缺等少數人,後來進入大漢朝廷中樞之人無不是阿諛奉承、欺上瞞下之徒,後來買官賣官盛行,官場上便越發烏煙瘴氣,民不聊生。彆說文官了,連武將也是收了銀子賣帽子。還鬨出了武狀元隻是區區二品武夫的笑話來,這樣的人去帶兵打仗,能打勝仗嗎?”
陸長生眼神有些黯淡下來,原本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的,希望賴曉明隻是想刺激他,隻是想報複他,這才編撰了一些大漢挫敗之語來擊潰他。
可是現在,賴曉明已經落在了他手中,無處可逃,便再也沒有拿這些事情說假話的可能。
再不濟,下次抓幾個來犯之敵拷問一番便能驗證了。
賴曉明見陸長生不做聲,神色有些恍惚,便趁機說道,“陸長生,現在大漢已經不是從前的大漢了。你在離陽城堅守了六年,已經做到仁至義儘了。”
“既然大漢不來救你,你不如離開離陽城。如果你想投靠北莽,我還是認識一些人的,給你牽線搭橋,絕對不難。”
這時,陸長生懷中的小白突然躁動不安起來。
陸長生騰地站起身來,手中緊握大刀,一股磅礴的殺氣頓時彌漫開來,目光堅毅,先前的頹喪之色蕩然無存。
賴曉明嚇得不輕,“陸長生,有話好說,我也隻是建議而已,你可以去很多地方的。”
“不要殺我,我還有用的,我還能為你做很多事情。”
陸長生沒有理睬賴曉明,而是走到大門口,側耳傾聽。
秋風中,隱約有風鈴的聲音。
陸長生再無猶豫,刻在骨子裡的血脈開始沸騰,大步飛奔向城頭。
風鈴響,敵來犯,正是人頭落地好時節!
大漢雖頹廢,山河破碎,大漢軍人仍當守土有責,守土儘責。
離陽城乃大漢城池,犯離陽城者,必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