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興元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時一臉坦然,“其實要不了三個億,幾千萬就夠,算找炎黃集團借行不行?
我之前收購了一些原來軍轉民的老廠放在上市公司的內部,都是自行車廠、摩托車廠、滅火器廠、冰箱廠這些三產廠。
我想現在以強化主業的由頭,給剝離出去,然後讓以前的下崗工人重新進這些三產廠,給他們找口飯吃。
隻要有筆啟動資金就行了,他們的技術養得活他們。”
卿雲歎了口氣,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沉重,“這確實是個思路,秦川集團可以集中主業,而那些剝離出去的三產廠又可以吸納下崗人員,挺好的。”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龍董事長,恕我直言,以您的身份,不應該來做這些事,會被人詬病的。
這並不應該是您個人的責任,也不應該是秦川集團的責任。”
此時的主基調,是鼓勵國有企業下崗職工通過進入私營企業等非公有製經濟實體,實現了再就業,而不是回到國有企業。
卿雲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國家對國企關停並轉去的政策,是國家提倡‘國企不再是鐵飯碗’的觀念體現。”
雲帝的話音落下,他自己也不禁感到了一絲諷刺的幽默。
他搖了搖頭,輕笑了一聲,“說到這裡,我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了。感覺我這個角色,似乎更適合和您龍董事長互換一下。”
龍興元聽了卿雲的話,臉上的表情複雜,既有無奈的苦笑,也有深刻的反思。
他知道卿雲說的都是事實,但他心中的那份責任感和對這些工人的愧疚感,讓他難以置身事外。
“小卿總,您可能不太了解我的感受,”龍興元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
“這些人,他們不僅僅是下崗職工,他們是我的鄉親,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是我親手把他們從廠裡帶出來的同事。他們的苦,我感同身受。”
卿雲看著龍興元,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理解。
他知道,龍興元的心情並非簡單的責任或義務,而是更深層次的情感糾葛和道德負擔。
“我明白,龍董事長,”卿雲認真地回應,
“但您也要明白,變革總會有犧牲,這是社會發展的必然。
我們能做的,是儘量減輕這些犧牲帶來的痛苦,而不是試圖承擔起所有的責任。”
龍興元沉默了,他知道卿雲的話有道理,但他的內心依然難以平靜。
“犧牲?必然?哈哈哈哈!”
龍興元突然癲狂地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那笑聲中充滿了無奈與憤慨。
“憑什麼!”他怒吼著,情緒激動,“憑什麼變革的犧牲要由這些無辜的工人來承擔?他們辛辛苦苦工作了一輩子,就換來這樣的結果?這公平嗎?”
“下崗、自謀職業、停薪留職、待分配、廠內待業、放長假、‘兩不找’、減員增效、砸三鐵、分流……
小卿總,這些名詞你聽說過嗎?知道他們的區彆嗎?
我就想問問,為何為改製變革付出代價下崗的不是仆人而是所謂的主人呢?
究竟誰該為企業效益不佳負責?
產業結構不合理、資產結構不合理、政企不分、人浮於事的責任首先是機關,其次是企業管理人員!
然而這些問題的板子卻打在職工身上,讓他們當替罪羊和犧牲品!”
他的聲音在空蕩的街道裡回蕩著,沒有人,隻有風停了下來,默默地聽著龍興元的控訴。
“職工素質真的差嗎?他們都是在企業工作了幾十年的老工人,愛廠愛家,本分工作。
養懶的是那些管理者!
造成企業不景氣的不是職工,論追責的話,首當其衝是企業的決策者。”
龍興元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他的眼中閃爍著淚光。
“對下崗職工開出的藥方是再就業,是自謀職業,是所謂的創業。
然而能夠提出來的無非是賣饅頭、擦皮鞋,培訓的是理發、縫衣服等。
而那些留下來的國企領導人,拿著比過去高幾十倍的工資,坐著豪華辦公室,開豪車吃豪宴,玩旅遊包小姐,花的是公家的錢。
就你今天斜對麵的那個鄒總,鄒師堯,他以前就是三秦機械的,你看看他,300斤了。
這特麼的合理嗎?!”
龍興元的話語中充滿了憤怒和不滿。
此時的天空異象凸現,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天色陡然暗了下來,無數的閃電在烏黑的雲層中咆哮著。
卿雲和龍興元滿臉驚恐的望著天空中的‘審核の偉力’,龍興元的咆哮聲戛然而止。
不過十來秒,見龍興元閉嘴後,天空中又恢複了雪後初晴的冬日陽光。
隻是冬日不曾有暖陽。
卿雲沉默了,他能感受到龍興元心中的痛苦和無奈。
“龍哥,我理解您的心情,也明白您的苦衷。”卿雲緩緩開口,他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