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0日下午4點30。
燕京的夕陽如同燃燒的火焰,將天空染成了一片絢爛的紅。
楊誌遠坐在新幻想大廈42樓的董事長辦公室裡,他的腳後跟輕巧地擱在大班桌的邊緣,目光穿過落地窗,凝望著天邊的火燒雲,心中湧起一股久違的愜意。
辦公室裡的每一件辦公家具都是他精心挑選的新換的,這裡不再有一絲一毫智柳的痕跡,也不再有郭偉的聒噪。
現在,這裡隻有一位新王登基後應有的一切權力、尊重和寧靜。
楊誌遠對這一切很是珍惜,哪怕是這樣一個小動作,他也小心翼翼地在下麵墊上了一塊絨布,以免刮傷了桌麵。
和炎黃集團達成和解協議後,他終於可以按時下班了。
這些天的壓力和緊張終於得到了釋放,楊誌遠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
他知道,這份和解協議不僅僅是一份商業合同,更是他職業生涯的一個轉折點。
當然還有很重要的一件舒心事便是,他的老婆突然之間仿佛開了竅,不再準備往死裡雞娃了。
一個階層有一個階層的玩法,沒必要把孩子逼到一根獨木橋上去。
孩子到底有沒有天賦,父母其實是最清楚的。
楊誌遠很清楚,他的小孩,絕不是什麼天賦異稟之輩,但將來也不是什麼不學無術之徒。
就是一個天賦平平的乖孩子。
這種情況下,雞娃的收益其實很低,不如讓孩子健康快樂、按部就班的成長。
於是這兩天家裡的氣氛終於正常了起來,孩子也不會在洗澡時偷偷哭泣,臉上多了幾分笑容。
楊誌遠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的思緒飄得很遠,想到了自己從基層一步步爬到今天這個位置的艱辛,想到了在智柳麵前的隱忍,想到了和郭偉的鬥爭,想到了和卿雲的博弈。
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一抹微笑,他知道,自己終於贏了。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白樂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份文件。
楊誌遠聞聲抬起頭,看著白樂臉上的笑容,心情更加愉悅。
他笑眯眯地問道“小白,什麼好消息笑得這麼開心?”
白樂的臉上笑得像朵花兒似的。
他幾步走上前,將手裡的文件遞給了楊誌遠,“楊總,您看了就知道了。”
楊誌遠接過文件,目光迅速掃過,隨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文件上寫著,工信在本輪手機牌照審核裡,取消了11家公司的牌照,其中赫然包括了集團的。
“好!好啊!”
楊誌遠笑得合不攏嘴,原本屬於集團的手機牌照被注銷,那麼炎黃集團自然也就無法繼承了。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他多了一條沒有炎黃集團短時間無法插手的賽道。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心中暗自思量。
現在的市場上,攻守之勢已經互換了,幻想集團不再是行業的領頭羊,這是不可爭辯的事實。
所以最佳的策略是跟隨跑。
既然卿雲這麼重視手機業務,必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所以,掐斷炎黃集團的路自己擠進去,那麼便是先機。
楊誌遠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知道,這可能是他翻身的一次機會。
在商戰中,先機就意味著優勢,而優勢往往能夠轉化為勝勢。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楊誌遠站起身來活動活動身體,準備磨蹭磨蹭就下班。
作為董事長,自然不是那麼閒的。
但是目前的現狀,讓他不得不閒。
市場上,需要下精力去爭奪的家用機市場已經被卿雲那個攪屎棒給打得大傷元氣。
短時間內,多做隻會多錯,不如一默,反正也是淡季。
而宏觀戰略層麵,他此刻最佳的選擇,也是一動不如一靜的,耐心等待和炎黃集團的股權交易完成,而後啟動和艾比誒木的換股工作。
在換股工作完成之前,他現在去爭取的利潤,全是國資的,哪有將來能揣進自己褲兜裡的香?
況且,他很清楚,身邊還有炎黃集團的虎視眈眈,雙方和解是和解了,但和解隻是一時。
除非幻想集團真的按照卿雲所希望的那般,成為炎黃產業鏈的一環,否則再次生出事端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而現在他的策略,就是以靜製動,寧肯發展慢點,也絕不給炎黃集團抓住要害。
還沒等他高興多久,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敲響。
趙令歡皺著眉頭走了進來。
不過進門之前先敲門等到他眼神示意後才進來的舉動,讓楊誌遠很是滿意。
原本倆人同屬於幻想五少帥,都是奪嫡的競爭者,但識時務者為俊傑,趙令歡是五少帥中第一個向他投誠的。
對於這種有眼光、懂進退的下屬,楊誌遠一向是欣賞的。
何況趙令歡是有真本事的。
但是看著他臉上的愁緒,楊誌遠心裡不由得一個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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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臉上還是堆滿了笑容,他先給趙令歡扔過去一支煙再問道,
“令歡,發生了什麼事?”
趙令歡皺著眉頭,接過煙,卻沒有點燃,而是直接切入了正題,
“董事長,目前我們投資的那些醫藥公司狀況不是很妙。”
楊誌遠的眉頭微微一皺,他示意趙令歡繼續說下去。
“今天我按照投後管理計劃做了一次摸底,我得到的信息是,從月初開始,藥材原料市場上,無論是中藥材還是化藥原料,全部出現了原材料短缺的情況。
雖然我們的醫藥公司原料儲備非常充足,但長期持續下去,我怕這些公司會暴雷。”
趙令歡的話讓楊誌遠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他知道,醫藥行業是一個對原材料依賴性極強的行業,一旦原材料供應出現問題,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他沉思了片刻,然後開口問道,“原材料短缺的原因查清楚了嗎?”
趙令歡搖了搖頭,“還沒有,我們的人正在調查,但目前市場上的反饋是,很多原料供應商都突然停止了供貨。”
說到這裡他舔了舔嘴唇,生怕楊誌遠不明白,繼續解釋著,
“董事長,不是原材料漲價,而是直接沒貨,有錢都買不到,這是人為的操控。”
楊誌遠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冷笑了一聲,很是肯定的說,“一定是炎黃集團出手了。”
趙令歡聞言也是一愣,隨即皺起了眉頭,
“董事長,這是不是有點不合理?
根據協議,無論是炎黃集團還是厚樸控股,包含卿雲以及他的幾個盟友,還有他那幾個女朋友及近親屬在內,在14天內都不能對藥材原料市場出手。
炎黃集團白紙黑字的承諾擺在那裡,他們要是敢碰藥材原料市場,那可是赤裸裸的違約。”
楊誌遠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他的眼中閃過一抹了然,
“這世上總有手段可以繞過那些所謂的承諾。卿雲那小子,從來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他聳了聳肩膀,篤定的說著,“雖然我不知道那小王八蛋是如何辦到的,但目前對我們出手,隻有他有這個動機……”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對卿雲的不滿和警惕,仿佛已經將一切都歸咎於那個年輕的對手。
這讓趙令歡隻能一邊臉上裝著認真聽著楊誌遠在那一頓布拉布拉分析的,一邊心中很是不以為然的。
這猜測過於武斷,幾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他隻想說,楊誌遠和智柳一般,都是被那炎黃小卿總給搞得魔怔了。
就在他準備再解釋一番時,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見是自己秘書打來的,他和楊誌遠告了個罪,接通了電話。
隨著通話的進行,趙令歡到底臉色逐漸從疑惑轉為凝重,最後變得有些難看。
通話結束後,他的表情像是吃了一隻蒼蠅一般,眉頭緊鎖著,仿佛遇到了難以下咽的難題,他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帶著一抹濃濃的疑惑,
“董事長,您的直覺是對的,確實是有人操控了市場。但不是炎黃集團,而是……複旦複華。”
不過,這和卿雲自己操控有啥區彆……
好吧,協議裡沒有複旦複華。
且……
趙令歡心裡此刻一陣木然。
隻能說,這是那小卿總又一次的暗度陳倉。
儘管心中已經有了方向,但楊誌遠的臉上也是露出了困惑,
“不是……複旦複華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到這一點的?他們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能量?”
趙令歡歎了口氣,開始詳細地解釋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試圖讓楊誌遠明白複旦複華的策略和行動。
“剛剛我的助理彙報,查證到的消息是複旦複華從8月就開始大肆收購醫藥公司。
而且他們新研發的藥品,其中一種原材料或者幾種原材料,恰好和我們投資的醫藥公司所需的原料重疊。
而他們也是從9月開始就和原料供應商簽訂了大量的鎖價供貨協議,導致市場上的原料供應短缺。
所有的原料商給出來的理由就是早就簽訂了合同,隻能優先滿足複旦複華。”
趙令歡也是無奈了。
天下有這麼巧的事咩?!
楊誌遠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他終於明白了卿雲的布局。
這不是直接的攻擊,而是巧妙地利用市場規則和自身的資源進行的間接打擊。
這樣的手段,既隱蔽又高效,讓他防不勝防。
他沉聲問道,“複旦複華哪來這麼多的資金去收購公司?”
這不是一句廢話,而是複旦複華作為上市公司,其融資行為是要披露的。
趙令歡歎了口氣,“具體細節還在查,但可以肯定的是,複旦複華的動作非常隱蔽,而且他們的資金來源也很複雜。”
他想說,卿雲有一萬種手段繞開披露問題。
比如基金架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