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沒去記,也記不得了。”
曹安指了指這漫山遍野的石塔,“你且看看。”
常青回過頭,看向兩麵山坡,當真是漫山遍野的石塔,微微愣神了片刻,“這些都是我搭建的嗎?”
“不是你,難道還是我們幫你搭建的嗎?”
“這怕是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千之數了……”說完這句話,常青身子微微一顫,整個人陷入了沉思之中,曹安那日的話猶如洪鐘大呂一般,再次回響在自己的腦海中,千數的石塔,乃至於萬數的石塔,其實與那武道修行有何嘗不是一樣?
心裡一直想著儘快完成‘任務’,沉浸在一個境界,一個目標上,隻想著儘快達到,往往結果不儘人意,根基不牢,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有可能讓這些修行之基毀於一旦。
自己又是如何完成眼下的壯舉的?好像壓根就沒有去理會過什麼目標,甚至連目標都忘記了,隻是近乎苛刻的做好每一件事情,打磨好每一塊山石,挑選好每一塊山石,然後將其壘砌起來,不急不躁,無心外之事,無心外之物。
等回頭的時候,再看,石塔早已經林立在兩側山坡的漫山遍野,這又何止是千數呢?若真是帶著任務,奔著目標而去,必然每天都活在焦慮和緊張之中,這其中的樂趣又如何去體會到,又如何能怡然自得。
而且,自己也定然打造不出這漫山遍野的‘成就’,怕是早在滿下一千之數的時候,就已經停下來了,修行是自己的修行,與旁人無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些人走得快,但唯有自己知道自己的路,他人走得快,乾自己何事?
自己隻需要知道,搭建的石塔會不會在山風暴雨來臨之際,被吹垮,被毀於一旦就行。
一時間,千頭萬緒縈繞在心間,千般感悟如井噴一樣湧出心靈,那些之前抓之不住的靈感,此刻就像是一個兩個的化為實質,如石塔一樣壘砌在心間,不需要再去感悟,道理就這麼個道理,簡單明了,任何的思緒和感悟,都是由此而鋪開的。
一如曹安之前的那句話,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
鋪開、拓展、延伸,然後又與一些之前看起來毫無聯係的道理在某個解讀之中實現交彙,實現融合,化簡為繁,再化繁為簡。
常青雙目流下兩行熱淚,喜極而泣,幾近手舞足蹈。
“多謝公子教誨,常青悟了。”
“悟了什麼?”
“說,說不上來!”
“這就對了,還需要時間嗎?如果需要的話,我們可以等等你,你消化消化你所感悟的內容。”曹安心下大為滿意,這是雙喜臨門的局麵,破除了心中障礙的常青,在未來的很長一段路中,都將不會有任何的阻塞和困擾。
他的實力也將會得到長足的進步,這一趟,兩個人的收獲幾乎都沒有多大,但無形的收獲,卻又不是一兩個境界的提升,一點殺力的提升可以比擬的。
常青緩過來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換上了一身藏青色袍子,抹去了自己嘴邊的胡須,抄起一根乾燥的山花枝丫,束住自己的長發。
“不用了,道理很簡單,無需去感悟,懂了就是懂了。”
“那好,走吧,我們進入天牛州!”
常青有一句話一直都是對的,懂了就是懂了,悟了就是悟了,說再多就是白扯,真正的大悟是話在嘴邊,千言萬語就堵在那,但就是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話來將其表述出來,人類文字的貧瘠在這一刻體會的淋漓儘致。
所以,才會出現那麼多的玉簡,那麼多的真義傳承,單純的文字規整,隻能告訴你該如何做,卻無法將其中之妙通過語言告訴你,後輩學習者多數就隻能通過自己的幻想和字麵的理解,甚至於延伸意上的理解,去揣測,偏差就此出現。
四人行走在山坡上,越過山坡,依舊是漫山的林木。常青心態極好,“公子所述之理,似乎與佛道之學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是也不是,對心的要求上,可以說是,但具體延伸而出的道理和成就卻又千差萬彆,自古以來,儒釋道三家,很多聽起來玄之又玄的內容,無非都是一種對心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