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沈戈聲音剛落,一個小乞丐不知從什麼地方鑽出來,跑到了車邊,“沈哥,啥事兒?”
“你先把馬車趕到碼頭去,我稍後就到。”沈戈說罷,又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穩著點。”
聽他這麼說,春嬌又將目光轉向馬車,那複雜的神情林如玉讀懂了唱春樓的頭牌春嬌姑娘心係沈戈,等在這裡應是想跟他一起走。
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得嘞!”三子躥上馬車抓起韁繩,趕向碼頭。
很快,三子便將馬車停在碼頭邊,靠在車廂邊框上,甩馬鞭搖晃腿,悠閒等沈戈追上來。
林如玉又將車簾挑起一條縫向外瞧,此時天已近大亮,碼頭上停靠著三艘大船,力工正一袋袋往上船上扛糧食。
岸邊放著一張長條桌,一個穿官服的人坐在桌後吃著熱騰騰的茶湯,一個穿綢衣的男子彎腰站在一旁,用手指著桌上的文書請官爺過目,不過這位官爺對文書不感興趣,眼睛正在四處亂瞄。十幾個帶刀官兵分列兩旁,不住打著哈欠。
看到這樣的場景,結合小姑娘的記憶,林如玉知道這些糧食是朝廷向烏沙鎮百姓征收的田賦——漕糧,漕糧裝船後,或運到縣城、州城的糧倉,或按朝廷分派,運往彆處。
漕運安穩關乎國運,奪漕糧乃是重罪,朝廷派專門的漕官、漕軍和漕丁負責漕糧的轉運,以確保漕糧能安全運送到各地。
因漕糧有大批官家人手運輸,所以安全性很高。客船、商船多會跟在漕船後航行,求個安穩。
記憶裡有是一回事,親眼看見又是另外一回事。林如玉湊到車簾邊,睜著好奇的眸子看著眼前的鮮活的一幕。
林大福卻對這些沒興趣,他手裡握著狗兒送給他的小木棍,正一根根數著。他認識的數不多,數著數著就亂了,又從頭開始數。一把木棍數了許久,還沒能數明白。林如玉看了一會兒,便放下車簾,開始教林大福數數,馬車外的三子傾耳聽著,露出羨慕的神情。
直到林大福把一把木棍數明白了,沈戈的聲音才在車外響起,“三叔,我把大福和二丫帶過來了。”
聽到這動靜,林如玉連忙挑車簾探身,瞧見沈戈引著一位中等身材的壯實漢子到了車前。
還不等林如玉下車,馬慶林便笑著抬手攔住,“二妹崴著腳不是還沒好?彆下來了,在車上坐著吧。”
“多謝三叔。”林如玉說著話,偷偷拽了拽林大福的衣袖,“大哥,三叔過來了。”
林大福抬頭向外望,順著林如玉的話喊了聲三叔。
馬慶林笑著應了,“貨物正在裝船,你倆先在馬車上等會兒,快開船時你們再上船。”
馬慶林這次押運護送的是一艘中等型號的商船,待船家清點好人數,吆喝著眾人登船時,林如玉也跟隨沈戈、林大福到了船邊。烏沙鎮的裡長正在一一認真查驗登船人的路引、貨物。
待輪到林如玉時,她將戶籍、路引遞了上去,裡長詫異道,“慶林什麼時候有了個這麼大的閨女?”
馬慶林毫不慌亂,笑著解釋道,“是我大哥家的幺女,自小就過繼給我們兩口子了,不過這些年一直在大哥家裡養著。”
裡長把戶籍遞給了林如玉,又驗過林大福的,才放他們上船。
林如玉感受到兩道視線緊隨著她,她穩住飛快的心跳上了船,才回頭看。發現這兩道視線一道來自站在不遠處的漕官,一道來自站在岸上的陳景成。
陳景成見林如玉發現了她,隻微微點頭。林如玉也微微點頭辭彆,便跟隨沈戈鑽進了船艙中。
看到林如玉進去了,陳景成才收回目光,看向此次前來押運糧草的祁縣漕官,彭銀。
有人到陳景成身邊,低聲報道,“四爺,馬頭山的閆四狗等人被咱們的人引入山中了,他們未發現姑娘登船。安王世子被人伏擊受傷,在鎮南碼頭登船,去往祁縣。”
陳景成驚訝,“什麼人乾的?”
馬頭山的言老狗麼?他最近真是見人就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