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自遠的人已經詢問過關勇和林家管事,以林如玉的推斷,安自遠定還會派人上船探聽虛實。
知道沈尚直和沈戈在船上的人,都是值得信賴的。便是安自遠的人過來偷聽,也聽不到什麼;船上有這麼多人把守,除非他們硬殺上來,否則休想找到藏著的兩人。
以安自遠的瘋狂勁兒,派人假冒灰衣人衝上船殺人的事,他不是乾不出來。
而且林如玉擔憂的是他不隻會對沈戈下手,還想借機除掉母親和阿衡。
所以林如玉和母親的諸多布置,就是為了讓安自遠的人相信沈戈不在船上,也找不到母親和阿衡。
陳宏的忽然到訪,正可分散安自遠的人的注意力,若是百密一疏沒能瞞住,必須動用武力……
林如玉握拳,那你們就來試試本姑娘張開的捕魚網,夠不夠結實!
畢竟這是在城門口,有官兵守著,安自遠再瘋癲,也不敢大肆殺人。
胡子邋遢、兩眼通紅、渾身濕透的陳宏先被人領著,去船上客房更衣。伺候他更衣的林瑞把衣裳送上前時,低聲耳語幾句,陳宏垂眸藏住眼裡的亮光,輕輕點頭。
更衣後,陳宏急匆匆到了船上二樓會客廳內,與房氏、林二爺分賓主落座,寒暄幾句,說起正事。
陳宏問道,“我等奉家主的命令,四處前來尋找被洪水衝走的陳家叔祖。叔祖尊名陳直,年過六旬,須發皆白,夫人一路過來,可有見過這樣的老者?”
房氏有模有樣地搖頭,“未曾遇見。當時在觀音廟裡隻有一位老丈,他姓關,與他的妻子和兒子都在後邊的貨船上。一路過來,我們也沒遇到其他老者。”
“那位關老丈定不是在下要找的人。”陳宏站起身抱拳,“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再打擾夫人和二爺了,咱們後會有期。”
房氏站起身留客,“今日天色已晚,外邊雨也下得正大,恩公不如在這船上歇息一晚,明日再走。”
陳宏搖頭,“在下還有兩個兄弟在外邊小船上,我們還有任務在身,不敢耽擱。”
房氏隻得讓林二叔送客,出房門時又叮囑了一句
“戈兒今早留下口信,偷偷從觀音廟出發去尋東竹先生了。若恩公尋人路上遇見沈戈,一定要叮囑他多加小心。若有難處,讓他到各州縣林家店鋪去,我已吩咐下去,隻要他登門,林家有求必應。恩公也是,若有為難處,千萬不要與我們客套。”
“多謝夫人。若在下遇到沈戈,定會將夫人的話轉告,請您留步。”陳宏抱拳告辭,撐傘跳下大船,落在自己的小船上。
躲在船篷內的兩個陳家人連忙問道,“宏哥,怎麼樣?”
陳宏撐著傘坐在船頭,搖頭歎息,“他們沒遇著叔祖,咱們還得繼續找。”
“這滔滔洪水,咱去哪找啊。”船上之人絕望道。
“儘人事聽天命吧。”陳宏有模有樣道,“林夫人還托咱們看著點,若能遇到沈戈,幫她帶句話……”
“真沒想到,沈戈這麼有種,這孩子將來一定有大出息。”船上另一人對沈戈讚不絕口。
“我覺得他一定能找到東竹先生……”
三人說著話將小船劃離大船,商量著下一步去哪找尋陳家叔祖。
他們走後,一個若蝙蝠般貼在林家大船上的黑影無聲滑下,水蓮花剛剛蕩開,就被垂直落下的雨拍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