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姐夫這麼黏糊,沈戈和沈彥佑哥倆一對眼神,他們都與妻子分處兩地,姐夫想子時前回去陪媳婦孩子?沒門!
送愛妻出門後,鄭省初回到桌邊坐下,“都是自己人,咱就不繞彎子了。彥義回京供職有何打算?”
沈彥義先慢悠悠給姐夫倒了杯酒,又給二弟倒了一杯熱茶,才問,“姐夫問的是哪方麵?”
鄭省初看倆人的壞笑,哪還不明白他們打什麼鬼主意,無奈笑道,“萬歲想把十六衛兵權收入手中,等你尚書省的差事捋順了,萬歲定會找你商議此事。”
都是自己人,沈彥義也不說虛的,“我朝頑疾不在兵權上,而是選官之製。不根除頑疾,萬歲就算收回了兵權,早晚還會重回十六衛手中。”
身在朝堂的鄭省初和沈彥佑當然明白這一點,也在思考該怎麼辦。
鄭省初道,“我朝采用的以察舉和九品中正為主的選官製,自漢朝至今已有七百餘年,早已根深蒂固,想改談何容易。”
沈彥佑則問,“大哥想到了更好的選官方法?”
“嗯。”沈戈放下酒杯,沉穩自信,“我朝不知有多少治國良才因出身卑微托投無門,無法為國效力。治國之士,應不論出身、不分地域,隻要遵紀守法有才乾,就該有機會參加官員選拔……”
沈戈滔滔不絕講了小半個時辰,鄭省初和沈彥佑聽得熱血沸騰。沈戈所說的選官製若真能推行,對朝廷和全國百姓都大有裨益。
但對世家豪門而言,卻是割肉放血,必會受到他們的猛烈攻擊,大半朝臣都不會站在新製一邊。但這有何妨?他們反抗得越激烈,越說明此法切到了他們的痛處。
若此法成,朝中想結黨營私,比現在難上數倍不止,他祖父留下的禍端便能徹底消解。鄭省初鬥誌滿滿,“此法甚好。如今我祖父的人手九成已被我掌控,這些人都會站在新法一邊,在朝堂之上咱們有一搏之力。”
“萬歲也會讚同新法。”沈彥佑很有信心,“若此事成,大哥定將名留青史,傳芳百代。小弟想蹭大哥的光,也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好,那咱就抄家夥,乾!”沈戈起身舉杯,三人以茶救為盟,定下了即將震撼大夏朝堂的雷暴。
喝了結盟茶後,沈彥佑愈發興奮了,“此法大哥是如何想出來的?”
沈戈如實道,“我在烏沙鎮時受出身困擾,很多事做不得,心中便隱約有了這個年頭,後經恩師指點逐漸明朗,最後成型則在與如玉反複推演之後。”
沈彥佑笑得燦爛,“我就知道肯定有大嫂的功勞。”
“咱們之中若真有人能名留青史,當屬弟妹。”鄭省初自認聰明過人算無遺策,但對弟妹林如玉,他是真心佩服。
不隻他一人佩服林如玉。
林如玉不隻革新了軍醫選聘標準、官兵外傷救治流程、用藥準則,還研製出了藥效更佳成本更低的止血藥、退熱、防瘟等二十餘種常用藥方,受益的兵將和百姓何止百萬。
所以,林如玉才破例成為華夏有史以來第一位太醫署女掌舵人,商女林如玉如今已是大夏的傳奇,與沈存玉一起並成為大夏雙玉。
此刻,這位傳奇女子正坐在宣州娘家的花園裡,與母親閒話家常。
林母搖著雙麵繡扇道,“彥陽想跟阿衡一起出海探尋新商路,不知老侯爺知不知道此事。”
成親之後,林如玉雖然沒在興陽住幾日,但林父還是把生意開到了興陽城。她的二弟林杜衡子承父業,十五歲便在各州跑生意,竟與沈戈的胖堂弟沈彥陽成了誌趣相投的好友,常結伴出遊。
如今,九州之內的生意已無法勾起林杜衡的鬥誌,他將目光轉向外海,沈彥陽則與他一拍即合。
好男兒誌在四方,弟弟要出海,林如玉不攔著也不擔心。因為一林家和武安侯府如今的實力,隻要阿衡和彥陽不上躥下跳作死,海上新商路尋不尋的到林如玉不知道,但他們肯定能平安歸來。
林如玉搖扇望著在湖麵上,帶著自己的四個兒女采荷葉玩的三弟阿棠,笑問,“娘也有陣子沒去興陽了,不如咱們帶上阿棠一塊走一圈,與祖父和二叔一塊商議他們出海的事?”
舍不得與女兒分開的林母立刻應了,“你難得有空歇息,咱們一路遊山玩水過去,反正阿衡他們出海也得明年,咱不著急。”
母女倆興致勃勃鋪開地圖,商議經哪條路去興陽時,鄭昌明到林府拜訪太醫令林大人。
被賀炯明抓住後獲救後,鄭昌明以身體傷損為由,辭官脫下盔甲重拾畫筆,潑墨山河,如今已是長江六州名士,一幅墨寶就能賣出數百上千兩銀子,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此番他來林家拜訪的是“太醫令”,林如玉一聽便知他的來意。
在林家前院,鄭昌明見到二十八歲,美豔大氣猶如牡丹盛放的林如玉,第一句話便是“鄭某鬥膽登門,想為林大人畫像。”
林如玉展顏而笑,“鄭大哥的四美圖還未湊齊?”
鄭昌明搖頭,頗具名士風流,“十年來,昌明未畫一張美人圖。因有大人和沈將軍雙玉在前,大夏再無美人。”
所以,他少年時便立誌要畫的四美圖,如今還未動筆。鄭昌明眼巴巴望著林如玉,表情一如十四年前在宣州芳華園遊船之上,懇請林如玉讓他作畫之時。
彼時,隻求家人平安順遂的商女林如玉,拒絕了他的請求。
此刻的大夏太醫令林如玉慨然應允,“鄭大哥把我畫漂亮些,等史官為我做傳時,我讓他們把畫像加進去。”
鄭昌明喜極而泣,“昌明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