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站在人群中,瘦削的身體輕微顫抖,在村民目光逼迫下,將手中的石塊丟向女人。
張記看到女人眼中一點波動,像是湖麵的波瀾,動了一下,然後又變成一潭死水。
村民們歡呼雀躍,像是完成了盛大的儀式,慶祝孩子丟出手中的石塊。
穆斯塔克來到張記身旁,說道。“我中國的朋友告訴我,入鄉隨俗,張記,你要不要隨俗?”
張記看著穆斯塔克,強忍著心中的惡心,說道。“我巴基斯坦的朋友告訴我,要遵守巴基斯坦的法律,這是巴基斯坦的人間製度。要信奉伊斯蘭教,因為真主教會我們愛。”
“我認為他說的很對,我呢,既要遵守法律的人間製度,也學會了真主的愛。我想這才是隨俗。”
穆斯塔克玩味的看著張記,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一番拒絕的話。
不過,對於眼前發生的事,任何一個不參與者都是異類。
異類怎麼能夠成為夥伴,同類才成信得過的夥伴。
隻有一起做壞事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不一起做壞事反而讓人擔心。
穆斯塔克不由加重了語氣,說道。“你看看身邊的村民,你不加入他們,你讓他們怎麼想,他們又會怎麼做。”
張記不客氣反駁道。“他們怎麼想我不知道,我隻想知道三位是怎麼想的?你們把我叫過來,說要和我成為朋友,怎麼,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我也認識一些巴基斯坦朋友,他們很熱情也友好,不會逼迫朋友做他不想做的事。”
穆斯塔克笑道。“是嗎?這麼說你就是不同意嘍。”
女人也沒了動靜,靜止般的歪在地上。
村民們卻沒有放過她,還是不停丟石塊。
石塊沾了血跡,掉落在女人身旁。
說話間的功夫,納拉姆、拉瓦爾塔也來到張記身旁,站在穆斯塔克身邊,笑著問道。
“張記,你對這個節目感覺怎麼樣,喜不喜歡著個節目?”
張記看著三人,穆斯塔克的玩味,納拉姆的陰沉,拉瓦爾塔的微笑,三個表情不同的臉,讓張記看的想吐。
似乎已經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張記說道。“謝謝三位的招待,我還有事情,就此告辭。”
拉瓦爾塔笑著挽留道。“什麼事這麼著急回去,再玩一會。”
張記笑著拒絕道。“已經打擾很久,就不打擾各位的雅興。”
拉瓦爾塔還想挽留,穆斯塔克給他一個眼神,然後對張記說道。
“既然你想走,那就回去吧。都在白沙瓦,相見還是能見到的。”
張記點點頭,再次向三人告彆,然後轉身離開。
諾裡瓦奇跟在張記身後,和他一起離開。
走出村子,張記快速跑到路邊,胃部翻騰已經控製不住。
胃酸腐蝕著食道和口腔,張記感到胃要吐出來一樣。
斯裡看著張記,雖然曆經戰爭的殘酷,張記仍舊退不去和平年代的積習。
等到張記吐完,厲東來開著兩輛車來到,看到吐得稀裡糊塗的張記,問道。“怎麼了?”
他不問還好,記憶浮現,張記又感到胃部抽搐,對著地麵又開始吐。
胃裡已經沒有東西,吃的食物全部吐了出來,能吐得隻有酸水。
吐了一陣子,張記接過厲東來遞過來的水,漱了漱口,又喝了幾口。
車隊快速離開村子,向白沙瓦駛去。
張記看著外麵的荒涼景象,問斯裡道。“那兩個人為什麼被石刑?”
斯裡慢條斯理說道。“男的是因為故意焚燒《古蘭經》,這在宗教國是決不允許的。女的是因為通奸,和彆的男人通奸也是不允許的。”
張記深呼吸幾口氣,說道。“在我們國家,這樣的事情雖然不被允許,也不至於遭受這樣的處罰。”
“雖然是不同的國家,對於這樣的事情還是接受不了,怎麼能夠讓人遭受這樣的刑法。”
斯裡說道。“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文化習俗,雖是一種陋習,也曾是維護管理的手段。我不讚同這樣的刑法,卻也阻止不了這樣的陋習。”
“我隻希望有一天,我們的農村也可以發展起來。女性可以獲得地位,不在被歧視,不在被販賣,也不再遭受家庭暴力而無處訴說。”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到來,我不知道,隻能祈禱真主快讓信仰他的教徒們,能夠真的理解他的教義。”
張記想了想,說道。“我們要有希望,相信這一天始終會到來的。”
斯裡笑了笑,安心的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