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片刻,馬教授又樂了。
“眼角膜項目你開工多久了?”
“剛開工不到一天,但開工前我醞釀很久了,覺得時機成熟才乾的。”宋河倒也沒撒謊,“就像表白一樣,是發起總攻的衝鋒號,但表白之前要花很久拉拉扯扯培養感情。”
“即便如此,十天內你想把它做出來,不現實吧?”馬教授笑道。
“我有信心做出初步的樣品,至於大規模商用,確實十天不夠,還得打磨一陣子。”宋河點頭道。
“難點其實不是技術,是原材料!”
“我做的脫分化液,好多原材料在世界各地,得想辦法形成穩定的原料供應鏈,否則商用無從談起!”
“你展望太遠了!先做出樣品再說吧,哪有那麼容易!”馬教授依然搖頭。
“我有個博士老同學就是做人造眼角膜的,他做的是改良豬角膜,難度奇大,做了得有七八年了,進展甚小。你想用人的皮膚做角膜,難度更大!”
“那壞了馬教授。”宋河笑道,“我這邊一完工,您那個老同學可能飯碗要沒了。”
……
回到實驗室,團隊成員已經到齊,按部就班繼續乾活。
宋河壓力大了幾分,他得儘快把人造角膜做出來,去衝前沿科技大學的教師預備役!
衝上了,春節一過就入學,諾獎院士帶飛,估計一學期下來完成鉑金段位都是有可能的!
衝不上,得等明年高考後才能入學,耽誤時間太長!
宋河趴在一架架顯微鏡上,評價目鏡裡的猴屁股切片。
“細胞死沒了!要做的是脫分化液,不是化屍水!”
“這一片猴屁股已經死了啊!怎麼能拿死組織做實驗?換活的!”
“不錯!爛出新高度!連濃度你都弄不明白了,腦子裡在想什麼?”
“重做!你在煲湯嗎?這是實驗室不是廚房!”
大概心裡著急,宋河語氣比以往嚴厲,甚至氣的用指關節敲桌,咚咚作響。
團隊成員們壓力陡增,零零散散的怨念不斷刷出,大多是委屈的情緒。
情緒最穩定的是紀天和小組,如果說宋河的嗬斥是淅淅瀝瀝的小雨,以前譚西的暴跳如雷相當於台風海嘯。多年的防台風經驗,磨練了紀天和小組鐵石般的承受能力,麵對宋河的批評隻覺微風拂麵,氣候宜人!
三天後。
東牆上,數據圓圈幾乎把牆紙占滿了,圓滾滾擠成一片,像一場大雨過後滿地的蘑菇。
實驗室角落全是沒屁股的猴子,猴屁股上可憐巴巴地貼著消毒紗布,坐也不敢坐,隻好趴在透明培育箱裡。見到有人走近,猴爪就恐懼萬分抱住腦袋,黑溜溜的眼睛中全是絕望。
三天下來,團隊成員們也像猴子一樣沮喪。
之前做短眠藥,多多少少還有些眉目,因為相關的藥物數據非常多,算有跡可循。
但如今做屁股皮膚的脫分化液,卻隻能沒頭蒼蠅般亂試,試完了也不知道數據,全憑老大一雙慧眼趴在顯微鏡上看,看完給出整改意見。
大家感覺好像一群瞎子走迷宮,唯有領頭的一個沒失明,所有人隻能聽領頭人的喊話前進,心裡相當沒底。
一次次失敗後,團隊成員們越來越沮喪,便開始盼望奇跡出現。
“老大,您能不能像之前一樣,在數據牆紙前麵參禪一會兒,就給我們指出最終配方?”有人問。
“不能。”宋河道,“數據還太少,抓緊乾活!”
過了幾個小時,又有人問。
“老大,你啥時候去參禪啊?”
“乾活!”
再過幾小時,連呂承恩都忍不住了,“宋河啊,你要不要試著用數據牆推導一下?”
“數據不明晰啊呂老師。”宋河聳聳肩,“我推導得建立在數據有征兆的基礎上,空想是想不出來的。”
團隊成員一遍遍地問,老大一遍遍地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