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那微微泛紅的眼底出賣了她,隻怕陳嫂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吃到一半,門口傳來了指紋開鎖的聲音。
保姆迎了過去,高聲喊:“夫人,先生回來了。”
時羨沒有應聲,隻是放下了筷子,開始小口小口的喝著銀耳羹。
三分鐘後,賀嚴進來了,很是自然地走到餐桌前坐下。
目光在她身上劃了劃。
以前時羨生氣,總是要他去哄的,否則就不肯下樓吃飯。
眼下吃的這麼香,想來是沒有將下午那件事放在心上。
賀嚴心裡暗自鬆了鬆。
等陳嫂給他拿來碗筷,也開始吃飯。
餐廳裡靜的很,隻有勺碗相撞的聲音。
直到碗裡的湯羹見了底,時羨才放下湯匙,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寧和,“賀嚴,我們離婚吧。”
這話提的太突然。
就像討論明天什麼天氣一樣,聽不出任何情緒上的波瀾。
賀嚴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伸出去夾菜的手生生停在半空,費解地凝著她。
時羨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隨後丟進垃圾桶,“明天周三,你抽出半天時間,我們去民政局辦手續。”
話落,她推開椅子起身,“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就因為一件衣服?”
轉身之際,身後傳來賀嚴放筷子的聲音,“我說過,你想要,我可以買很多件給你。”
他們沒有吵架拌嘴。
思來想去,也隻有那一件事。
時羨偏眸,垂下眼睫,聲如細紋,“我們之間,何止是因為一件衣服……”
是因為一個活生生的人,因為你。
這句話,她在心底默默道出。
再抬眸時,眼底儘是決絕,“離吧,離了,對大家都好。”
“時羨,鬨氣也要有個限度。”
賀嚴語氣裡透著不快,“你當我們是在過家家嗎?”
時羨背對著他,紅了眼圈。
心裡委屈的不像話。
都這個時候了,他竟然還覺得是自己在無理取鬨。
似是為了表決心,時羨把話說的更加堅定,“離婚協議我會準備,你簽個字就好。”
話落,她徑自邁步上了樓。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刻意卡著床邊,與賀嚴之間像是隔了一條楚河漢界。
屋子裡安靜的可怕,連呼吸聲都很難聽見。
賀嚴盯著被子下那抹薄薄地背影,啞聲開口,“真的要離?”
時羨身形一頓,五指緊緊攥住被角,極淺地發出了一個音節,“嗯。”
“好。”
他答應很快,聽不出半點猶豫不舍。
一如他掀開被子下床,拿了外套出門,動作乾淨利落,行雲流水。
時羨閉了閉眼,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眼角滴在枕頭上,暈濕了一片。
也是,正主回來了,誰還會舍不得一個替身……
隨便酒吧。
賀嚴一坐下就猛地灌了自己幾杯酒,有幾滴順著下巴落在襯衫前襟也不在意,伸手拆去領帶隨意地丟在沙發上,兩顆扣子被扯開,倒多了幾分慵懶。
“不對勁啊你倆。”沈宴星單臂搭膝,無奈地打量著一左一右兩個少爺,“大半夜把我揪過來就為了當陪酒?”
辜景銘微微挑眉,晃著酒杯,“不行?”
“行——”沈宴星聳聳肩,又替兩個死黨滿上,俏皮地指了指自己:“彆說陪酒了,隻要錢到位,老板陪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