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羨眸光微動,聽他訴說從前的點點滴滴,訴說她的丈夫,和另一個女人的故事。
“送到醫院之後,醫生直接下達了病危通知書,說嘉嘉可能是一輩子的植物人,小嚴知道了,丟下所有人瘋了一樣的跑到醫院,許家為了讓小嚴放棄,謊稱嘉嘉在車禍中身亡了,小嚴從此一蹶不振,你爺爺和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讓他重新振作起來。”
賀遠岑彎了彎唇角,“昨天我把嘉嘉帶到老宅吃飯,就是想讓你看看她的臉,小嚴的青梅竹馬和你長得有六七分相似,你是個聰明孩子,應該什麼都明白了吧?”
時羨瞳孔微張。
她這些天拚命往心底藏的東西,就這麼被人連血帶肉地挖了出來。
雙手在桌子底下死死握住。
直到指甲觸到掌心的傷口,扣破了血痂,疼地鑽心,才能給她帶來一瞬間的理智。
賀遠岑抿了口茶,歎氣,“其實你這個孩子也挺好的,人長得漂亮,也聰明,合小嚴心意,為人也不多事,如果不是你替嘉嘉陪著他,小嚴這幾年也不會這麼舒心……”
“您有什麼話,直說就好。”
時羨冷冷打斷了他。
她來,不是為了聽賀遠岑能給她戴多麼光鮮亮麗的高帽。
帽子越高,裡麵越是藏汙納垢。
她從未在自己麵前露出這麼不耐煩的神情,賀遠岑眼底的笑意逐漸消散。
索性也不鋪墊了,聲音沉沉,“我希望你能主動一點,把屬於嘉嘉的一切,還給她。”
“屬於她的一切?”
“當初小嚴執意娶你,就是因為你這張和嘉嘉相似的臉,否則就憑時家那點兒家底和時敬川這麼個人……”
他譏諷地眯了眯眼,連眼角皺紋都含著對時羨家人的看不起,“嫁到賀家這三年,我們也沒有虧待你,更是給了你爸不少好處,你如果識相,就應該知道怎麼做。”
“您來找我,賀嚴知道嗎?”
賀遠岑眸光微閃,沒有正麵回答,卻又像是回答的很徹底。
時羨笑了,讓人看不出悲喜,“所以您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怕我賴上賀家,是嗎?”
自己的目的被這麼赤裸裸的說出來,賀遠岑麵上有點掛不住。
畢竟這是他們賀家明媒正娶來的媳婦。
他不給自己留麵子,時羨自然也不想給他留麵子。
直接拿了手包起身,身形清清雅雅,不卑不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您多慮了。我和賀嚴上周就商量好去辦手續,很快,我就不再是賀家的人了。”
賀遠岑微微一驚,“小嚴跟你提過了?你同意離婚?”
瞧,他到現在都還不信。
以為是自己非要賴在賀家。
不過,誰提的都不重要。
時羨也懶得解釋。
可賀遠岑卻是鬆了口氣,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臉上,“看來小嚴心裡,還是放不下嘉嘉的,這樣也好,你們好聚好散,以後賀家和時家在青州商圈也好見麵,對了,過兩天爺爺奶奶的金婚宴,你就不用出席了,免得大家誤會。
當然,如果你和你爸爸遇到什麼困難,還是可以過來找我幫忙,看在你做了我三年兒媳婦的份兒上,我會儘力幫你一次。”
“不必了。”
時羨揚起一抹禮貌地笑,隨後拿出錢包,抽出幾張紅票子放在桌上,“謝謝您叫我過來喝茶,告訴我這些。”
話落,她隨即轉身離開了老茶館兒。
腳步之快,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出了門,臉上偽裝出來的笑意瞬間龜裂開來,眼淚險些奪眶而出。
賀遠岑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刀子。
一秒,隻差一秒,她就裝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