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這段鈴聲分散了賀嚴注意力,掏出手機正準備接聽時,左臂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鐵棍。
不僅手機脫手摔碎,連賀嚴也被打的喪失了一些戰鬥力。
辜景銘離開後,賀嚴便進了病房。
前車之鑒,眼下他已經不敢再離開時羨一步了。
所以隻好醫生叫過來,讓他在病房內處理傷口。
病房外天色漸明,窗外露出了魚肚白。
賀嚴上過藥便在病床邊坐著,一動不動。
垂眸凝著病床上始終閉著雙眼的時羨,眉宇間儘是擔憂。
已經一整夜了,她卻沒有醒來的跡象。
忽然,床上的人打了寒噤。
眉心緊蹙,像是做了什麼噩夢一樣。
賀嚴幾乎瞬間湊了過去,坐在床邊,一下一下地輕輕拍著她,安撫著她。
而時羨也有了片刻地安寧。
賀嚴稍稍鬆了口氣,正要替她掩被角時,她卻忽然又顫抖了起來。
嘴裡還振振有詞地嘟囔著什麼。
下一秒,她驀然睜開了雙眼,驚呼一聲:“外婆!”
時羨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像是囈語一般地開了口,“剛才,我夢見外婆了……她、她……”
賀嚴心疼地將她攬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聲音輕柔似水,“好了,好了,羨羨,沒事了,彆怕,沒事了。”
“外婆……”
時羨趴在他肩頭小聲啜泣。
明明剛才外婆的音容笑貌還在她眼前,可一睜眼,就什麼都沒了……
賀嚴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失去至親的感覺,他懂。
也正是因為懂,才知道彆人說什麼安慰的話都沒有用。
時羨眼淚浸濕了他的襯衫,在他肩頭留下了一灘水漬。
賀嚴帶著溫度地大掌輕輕摩挲她的後背,“好了,好了。”
他低沉地嗓音像是緩緩拉奏的大提琴,讓人感到莫名地安心。
時羨的情緒漸漸平息下來,緩緩鬆開了五指,從他懷裡退了出來。
濃密卷翹的睫毛微微下垂,掩下了眸中的一汪眼淚。
她將被子朝胸前拉了拉,啞聲說:“我想再睡會兒。”
睡著了,就能見到外婆了。
外婆下葬那天,一直晴朗無雲的天氣竟飄起了毛毛細雨。
按照青州市的規矩,人死後停靈三天。
三天後下葬。
時羨身子虛弱,醫生建議臥床靜養。
賀嚴表示自己替她去,可時羨卻堅持要親自去送外婆最後一程。
賀嚴拗不過他,隻好讓喬宇連夜去買了一個輪椅過來,推著時羨去了墓地。
時敬川把周老太太的葬禮辦的很風光,不過不用想也知道,他那麼要麵子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在這種場合摳摳搜搜呢?
可是越風光,時羨便越覺得諷刺。
若是真孝順,他就不會在自己想要查明真相時百般阻攔了。
眼下所謂的孝順,不過是做給彆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