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聲有氣無力的輕呼隔著門板傳到賀嚴耳朵裡,使得他動作一滯。
一陣涼風帶過,時羨身上一輕,起身時賀嚴已經整理好衣服邁向門口。
她在床邊迅速裹好浴袍,臉上潮紅不減,任誰看了都知道剛才發生過什麼……
門一打開,落在許慕嘉眼裡的便是這幅景象。
如此淩亂的模樣,她恨不得衝進去將這個臟了嚴哥哥的女人從窗戶上丟下去!
這個賤人,她怎麼配!
很快,許慕嘉就將那抹狠厲隱藏起來,整個人虛弱無力的趴在地上,膝蓋處有一層淺淺的灰色。
為了見到賀嚴,她丟下輪椅,活生生從一樓爬上來!
幾根纖長手指緊緊拽住賀嚴褲腳,許慕嘉費力的抬著頭,大口大口呼吸著,“嚴、嚴哥哥……”
賀嚴眸色一緊,蹲下身將她扶進懷裡,騰出一隻手放身後替她撫背順氣,“藥呢?”
“在、在醫院,疼,胸口好疼……”
“我送你去醫院。”
他一把將許慕嘉抱在懷裡,才到樓梯口,身後突然襲來一陣急呼:“賀嚴!”
他微微偏頭,瞧見時羨光著腳追了出來。
她甚至來不及多裹一件衣服,那樣單薄纖細的身影立在門口,像一條搖搖欲墜的楊柳枝。
懷裡的許慕嘉依舊不斷吟痛,賀嚴心急如焚,匆匆解釋:“嘉嘉胸口是舊疾,我不能不管。”
時羨眼前蒙上了一層水霧,幾乎堵上了所有自尊,“那我呢?”
“人命關天。”
賀嚴留下四個字,沒有猶豫一秒,徑自抱著許慕嘉衝下樓梯。
隨著他的身影漸漸消失,時羨喉頭像是被人塞了一把沙礫,咽不下吐不出,哽得她難受,想再叫他一聲,卻發不了一點聲音。
倏地,時羨莫名覺得可笑。
她推搡拒絕,拿出孩子做擋箭牌,他置若罔聞,可許慕嘉一招苦肉計,一聲“好疼”,就把賀嚴從床上拉了起來,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
笑著笑著,眼淚不知何時湧了出來,落在唇間暈開,鹹鹹的,澀澀的。
她以為留下許慕嘉那個女人就翻不出什麼花樣,隻要賀嚴不去送許慕嘉,他們就不會有獨處的機會……
是她小看了許慕嘉,也高看了她自己。
賀嚴一夜未歸。
賀老太爺夫婦起來時未見賀嚴和許慕嘉,非要逼問出來昨晚發生了什麼,時羨不想老人家也跟著操心生氣,隨便編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可是搪塞得住彆人,搪塞不住自己。
兩次,足夠她看清楚了。
報恩就是許慕嘉手裡一張必勝的底牌,隻要一亮出來,賀嚴永遠都不會坐視不理。
往後半月,時羨該上班上班,該吃飯吃飯,她的手幾乎已經痊愈,開始著手修改季夫人的禮服設計圖,再未提過老宅之事。
有幾次賀嚴想要解釋,時羨都用彆的話題打了岔。
做都做了,所謂解釋,不過是騙自己騙不過,拿來騙彆人以尋求心安措辭罷了,實在沒必要。
賀氏集團最近有個收購案,賀嚴忙的腳不沾地,回的晚走的早,有時也在公司湊合,與時羨並不怎麼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