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高亢的女聲傳了過來。
緊接著,她在門口甩掉高跟鞋,抹了下眼淚,就這麼赤腳走進來。
不屑道:“又不是什麼高貴的東西,有什麼稀罕的。”
說罷,她抬手拍了拍季斯允的肩膀,“孩子,羨羨的事兒,媽都知道了,你儘管去,到了那兒,替媽也上一炷香。”
季夫人吸吸鼻子,昂著頭。
麵對季維,絲毫不落下風,“從今天開始,斯允就跟你們季家沒關係了,以後跟我姓張!”
“胡鬨!”
季維絲毫不掩飾眼底的嫌惡,“這裡頭門道兒多了去了,你一個鄉下女人懂什麼,彆在這兒給我添亂!”
“我是鄉下女人,但季維你彆忘了,沒我這個上不了台麵的鄉下女人,你也過不了今天這種日子!”
“彆以為你現在有產業就了不起了,你落魄的樣子我可沒一天忘記的!”
“你!”
季維氣地渾身發抖。
身後季思賢見了,連連安撫。
隨即走到季斯允身邊,單手拍了下他的後背,“小允,這次,你真的不能去。”
話落,不等季斯允質疑,便點著頭解釋:“我知道,你和時羨有交情,若是以前,哪怕隻是半個月之前,我都不會攔著你,但現在……”
他語調微頓,輕歎道:“你不在公司,所以不知道,賀氏集團這段時間莫名奇妙的攻擊我們,甚至不惜一切代價,而主導者就是時羨的丈夫,賀嚴。”
“所以呢?”
季斯允滿不在乎地揚了揚眉峰,“哥,如你所說,我不在公司任職,既然這樣,也就不必承擔公司裡的事情,無論你們跟誰有過節,都跟我無關。”
“沒錯。”
季夫人格外欣慰地看著自家小兒子,在那倆父子說話之前,插著腰開口,“斯允,你想去做什麼就去做,有事兒媽給你撐著,彆理那些沒心沒肺的人,有了點錢,連人情味兒都丟了。”
聞言,季斯允也不再多糾纏,抬腳跑了出去。
到門口時,季思賢卻追了出來,在門口攔下他,“時羨是賀嚴的妻子,就算死了,也是賀家的人。”
季斯允眸色一頓,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卻撥開了他的手,“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去。”
說起來,他對時羨的感情很奇怪。
一張設計圖,他看到了她的才華。
後來母親的生日宴會上,她是那樣的耀眼,一下子就吸引住了自己。
但那種耀眼,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後來見了她為給外婆討回公道而拚儘全力,那份骨子裡的堅韌,讓他佩服。
現在想想,他對時羨的感情不止是喜歡,更多的是欣賞和敬佩。
一路上,季斯允闖了很多紅燈。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是一場烏龍。
所以連一滴淚都沒落。
可當看見立在金域灣外的挽聯和花圈,眼圈嘩地一下紅了起來。
拖著沉重的步伐進去,便看見一襲黑色連衣裙的方書瑤跪坐在靈前。
一張張的燒著紙錢。
而正上方,擺著一張黑白照片。
刹那間,眼淚瞬間模糊了眼圈。
喉頭像埋了一根極長的魚刺,哽的他說不出話來。
緊接著,陳嫂遞過來香燭。
他接過來,鞠了三個躬,正要插進香爐時,卻被一掌拍了下來。
季斯允詫異抬眸,就看見賀嚴不知什麼時候衝了過來,目光像要殺人一般緊凝著他。
充滿了恨意。
輕啟薄唇,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個字,“滾。”
那聲音,像是從地獄裡中傳來的一般,嘶啞空洞。
季斯允看了看斷裂的香燭,眉心微皺,“賀總,我是來祭奠時老師的,您這是什麼意思?”
賀嚴幾天沒有進食,又吐了血,身體虛弱得很。
可就算虛弱,周身的氣勢也不比季斯允低半分。
鳳眸微眯,透著危險,“你們季家的人,不配出現在這裡,更不配祭奠羨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