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景銘神色微怔,“怎麼會是他?”
賀嚴沒回答。
半個小時後,一道刺眼的車光打在了眾人麵前。
熄火,開門,下車。
動作行雲流水。
季斯齊邁著大步過來,一見賀嚴便問:“為什麼這麼做?”
他微微喘著粗氣,“我們家什麼地方得罪賀總了,要賀總這麼趕儘殺絕?”
賀嚴沒做聲,回過頭,目光落在海岸邊那抹跪著的身影上。
季斯齊蹙了蹙眉,“他是誰?”
“罪魁禍首,害死羨羨的人。”
賀嚴轉過頭,看著季斯齊,一字一句道:“令尊的座上賓。”
“不可能!”
他那個爹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但大哥的人品自己還是信得過的,有他在老爺子身邊,老爺子做不出那種害人性命的事。
況且,他跟羨羨無冤無仇,為什麼要這麼做?
見季斯齊否認的這麼決絕,賀嚴笑了。
笑他單純,笑他傻。
也笑季維那麼一個老謀深算的狐狸,竟能生出季斯齊這麼心思純淨的兒子。
“那天在追悼會上,我看你和方書瑤很熟悉。”
賀嚴語氣淡淡,“你如果不信,可以去問她,她也調查過這件事。”
季斯齊變了臉色。
方書瑤......
那是時羨最好的朋友,生死之交。
賀嚴敢讓他去問,那這事兒......
十有八九是真的。
季斯齊頓時沒了話說。
餘光劃過鄭榮升,眉心擰出一個川子,“那他呢?”
賀嚴薄唇微抿,垂了眼睫。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季斯齊登時一驚,睜大了雙眸,“你!\"
思及是在戶外,話到嘴邊重新轉了個彎,刻意壓低聲音,“你瘋了,一旦被發現、”
“不會。”
賀嚴稍稍抬眸,截過了他的話。
忽然,他似是想起了什麼,輕輕一笑,“當然,如果你想替你的父親報仇,隨意。”
“有必要嗎?把他交給警察,一樣可以定罪。”
“會判死刑嗎?”
季斯齊一怔。
賀嚴笑了,眼神卻冷到了心裡。
他絲毫不避諱季斯齊的身份,字字清晰,“我要他死。”
語氣堅定到不可撼動。
知道自己勸不動他,隻能默默轉身。
“是季維太貪心,所以才自食惡果。”
賀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季斯齊腳步一頓。
又聽他說:“季氏集團結局已定,不會再改變了,但是,如果你和你哥兩個人有本事東山再起,賀氏也不會成為你們兄弟二人的阻礙。”
此話一出,季斯齊驟然回眸。
賀嚴迎上他那雙充滿不解的眼睛,深呼了口氣。
“就當是,還你一個人情。”
“人情?”
“時純的事,我欠你一句謝謝。”
季斯齊一時沒反應過來,仔細回憶了下,才知道他說的是周老太太葬禮上發生的事,
忽而就笑了,有點苦澀。
他萬萬沒想到,當初看在時羨的麵子上給賀嚴提了個醒,竟能讓他記這麼久。
彎彎唇,抬腳離開。
一陣陣海風從背後朝他襲來,冷得他打了個寒顫,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坐進車裡,伸手撈過安全帶。
忽聽“砰——”的一聲。
季斯齊動作一頓,倏然抬眸,透過擋風玻璃,他看到了漫天煙花。
流光溢彩,絢爛奪目。
連海邊沙灘都忍不住應和,蜿蜒出一朵巨大的曼珠沙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