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久以前……
大約是第一次陪時羨產檢過後吧。
醫生告訴他預產期時,他親自設下的日曆提醒。
今天,是時羨預產期的前一周。
難怪……
難怪他會夢到羨羨和孩子……
正想著,賀嚴手裡的手機又開始了新一波的振動提醒。
也將賀嚴的思緒徹底拉了回來。
抬手摁下‘不再提醒’四個字。
忽然,眼角似是有什麼東西溢出來了。
他自嘲般笑笑,抬手抹去。
穿上鞋,起身出了臥室,朝樓下去。
羨羨走了,陳嫂也離開了。
偌大的金域灣,隻剩下他這麼一個孤家寡人了。
失魂落魄的走到餐廳,端起水壺,倒水。
夢裡的場景還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一切的一切,都那麼清晰,真實。
這是他第一次夢到時羨。
不想卻是這樣的驚悚。
如果羨羨還活著……
不知怎的,賀嚴心底油然升起一陣不安。
羨羨在預產期的時候給他托夢,是想告訴他,她和孩子,在那邊過的並不好嗎……
一想到此,賀嚴立刻放下水杯,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從玄關處取了車鑰匙便衝出家門。
淩晨,路上的車隻有寥寥幾輛,賀嚴將油門踩到最大,隻用了半個小時,就將車開到了墓園。
當那束刺眼的燈光落在入口處的小房子上時,一個披著外衣的老年人絮絮叨叨地走了出來。
“誰呀?”
“老伯,是我。”
賀嚴闔上車門,跟老人家打了招呼。
他眯著眼睛看了看,當手電筒打在賀嚴臉上的那一刻,老人家瞬間了然。
“是小賀兒啊,今兒是周末嗎?怎麼這麼早過來啊。”
“不是的,我想我妻子了,就過來看看她。”
“哦。那也太早了,好歹等天亮再來嘛,還穿的這麼少,冷不冷啊?”
“不冷,老伯,能幫我開下門嗎?我想馬上就見到她。”
“行行行,那快去吧。”
老人家從兜裡摸出一個按鈕,替他打開了門禁。
賀嚴微微頷首,道了謝,幾乎是小跑著進去的。
瞧著他的背影,老人家輕輕歎了口氣。
裹緊了衣服,變朝小矮屋去邊呢喃,“真是個癡情的孩子啊。”
自打老伴兒去世,孩子們將她葬在了這裡,他就在這墓園裡找了個看門的活兒。
想想也快十年了。
自己在墓園待了這麼久,從來沒見過像賀嚴這樣的年輕人。
每到周末,就會過來一趟。
雷打不動。
起初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吃飯,也不說話。
後來次數多了,他就主動去搭話,到了中午,偶爾給孩子送個餅,送碗湯。
彆看賀嚴穿的體麵,開著豪車,倒是不嫌棄他的粗茶淡飯。
下次來,還給他帶些彆的東西做回禮。
倒不是在乎東西,隻是在這個孩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法國。
醫院產房的走廊裡。
一個少女孤零零的縮在椅子上,瑟瑟發抖。
忽然,一道電梯鈴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顫顫巍巍地抬起眼睫,正對上從電梯裡匆匆跑出來的身影。
少女幾乎一瞬間從椅子上跳了下來,飛奔著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