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在蒼炎之地,您被歹人暗算遇險,被我遇上,雖說是我最後救了您,但其實也是您救我在先,我與您算是在那裡‘冰釋前嫌’。”
“隻不過我可能是陣道方麵的問題太多,惹您有些不耐煩,就給我扔出去了,但是您麵冷心熱,並非真的嫌棄我。後來我遊曆各處,與您書信往來,您還是耐心解答我的疑惑。”
“再後來,還曾帶我到北海孤島之上,親自教我布陣。我與您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您一直都是我心中最為崇敬仰慕的人之一。”
“此番重回幼年,我雖不知是何緣故,但我重看前生,有些事可能是注定的。之所以躲著您,是因為我了解您,慧眼如炬,定會看出我身上的端倪,我實在不想重蹈前世覆轍。”
“前世,您的光芒太耀眼,讓我迷了心智,今生重來,我才發現,我並不是真的想做一個陣法師。陣道,也隻不過是我漫漫修仙路中的一部分,並非全部。”
“所以,我想要重新走出一條路來,不再打擾您,也放過自己。先前得罪之處,還望拂衣真君海涵,也請為我保守秘密,拜托您了!”
江月白拱手再拜,字字句句,發自肺腑,態度誠懇,令人動容。
趙拂衣能看出來,她說的都是真的,她從頭到尾的眼神都很坦蕩和堅定。
趙拂衣心中忽然有些酸澀,且不論她如何離奇的重生,她此刻這坦然大度的心性,和敢於重頭來過的勇氣,就很令人敬佩。
這樣的孩子,前世居然沒有被她收入門下,五靈根的話,若是陣道方麵一開始才華不顯,她確實會瞧不上,是她的性子。
趙拂衣心想,前世那個她,後來定然是後悔的吧。
趙拂衣忽然看向黎九川,“前世,你也是拜他為師?”
江月白點頭,“對,師父對我一直都很好,很包容,所以今生重來,我依舊選了師父。”
黎九川心中暖流橫生,看江月白的眼神柔得都要化成水。
趙拂衣思索片刻,點了下頭,“好,隻要你能保證,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天衍宗的事情,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
沒等江月白開口,黎九川就道,“這一點我可以替她擔保,立道心誓言。”
“師父!”
江月白急了,真想翻個白眼,她非但不會傷害天衍宗,還打算帶著天衍宗一飛衝天呢!
“無妨,這是為師應該替你承擔的。”
江月白以為拂衣真君說說而已,沒想到拂衣真君是直性子,還真看著自家師父立誓。
立完誓之後還不讓走,還讓江月白留下來,把那天說的那什麼‘以陣輔丹’說清楚,真正的陣道瘋子!
這一說,兩人就說了三天三夜還沒完。
主要是一個新的東西總會涉及很多理論和原理,趙拂衣又是懂行的,自然會刨根問底。
搞明白還不算完,問題總會衍生問題,其他方麵趙拂衣可能很直很愚鈍,但在陣道方麵,那腦子靈光程度,絲毫不輸江月白。
前世今生,師與徒之間的角色陡然翻轉。
“……我都說三遍了啊!就真的那麼難懂嗎?”
月色幽幽,江月白抓狂了,黎九川趕忙給江月白倒茶,讓她喝兩口降降火。
趙拂衣被訓得跟‘孫子’一樣,麵沉如水,硬壓著火氣沒吭聲。
小小的江月白站在石凳上,挽起袖子拿起紙筆。
“我再給你畫最後一遍啊,這微縮陣法前世可是你自己研究出來的,精簡掉的部分我也才用了一天的時間弄明白,你怎麼就……三天了啊大姐!”
趙拂衣眼皮耷拉下來,身上冷氣嗖嗖。
“咳咳咳!”
黎九川喝茶嗆到,用力咳嗽,順便提醒江月白注意用詞。
雖說天道好輪回,但是咱禮節還是要注意一下的。
江月白此刻突然有點理解,前世拂衣真君總想把她扔出去的心情。
她能做個好弟子,學什麼都快,但是教起人來,能力確實差了點。
還有人常說的,道越深,越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覺,江月白也在此刻領悟了!
“看這裡,你自己好好看看,再對比這些陣圖看,不是很簡單嗎?”
“確實不難,但我的問題是,這部分精簡掉了,整個陣圖等於缺了一部分,如何保證大框架不出錯?”
“呃……這就要涉及一個‘逆向布陣’的問題了。”
“逆向布陣?詳細說說。”
“…………”
長夜漫漫,黎九川看著快燒裂的茶壺,默默歎氣。
好不容易熬到晨鐘震響,天光大亮,黎九川看到趙拂衣又給自家閨女遞‘辟穀丸’和‘醒神丹’,暴怒而起。
“沒完了是吧,她還長身體呢,三天不吃不睡,你要逼死她嗎?”
黎九川強行打斷兩人,扯著眼下烏青,神色萎靡的江月白就走。
“九川師弟。”
趙拂衣突然叫住黎九川。
“我記得天衍宗的宗規是,新弟子練氣七層之前,是不能正式拜師的,對嗎?”
黎九川渾身一震,錯愕轉頭。
趙拂衣拱手一笑,轉身離開。
江月白渾渾噩噩打哈欠,都沒聽清他們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