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李存的大赦,趙桓才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來。
誰想,這時趙良嗣卻將降表送到了趙桓的手上。
其實,這降表並不一定非用趙桓來讀。
可趙良嗣還是見縫插針的將降表交到了趙桓的手上,來進一步的羞辱趙桓,為他自己和他的恩主童貫以及那些被趙桓清算的無辜之人來報仇雪恨。
趙桓看了趙良嗣一眼,然後默默的接過降表,之後又跪在李存麵前,故作平靜的念起降表來。
此時,殿外忽然飄起大雪,鋪天蓋地,漫卷環宇,惟留蒼茫。
不少趙宋王朝的大臣,見到這一幕,不敢大聲痛哭,隻敢小聲啜泣。
不過更多的趙宋王朝的大臣則是對此唏噓不已。
趙宋王朝走到這一步,肯定少不了趙佶和他們這些趙宋王朝的大臣的錯,但隻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最大的問題,其實還是出在趙桓這個趙宋王朝的最高領導人身上。
要不是趙桓始終戰和不定,在戰與和之間總是反反複複,不能識彆忠誠良將給他獻的良策,儘去采納那些愚蠢的策略,還愚蠢至極的自廢武功,他們這些人和趙宋王朝肯定不會落到這個淒慘的地步。
李存沒有趁機奚落趙桓。
因為完全沒有這個必要,李存相信,趙桓的後半生,肯定會一直活在自責和反省當中,所以自己實在是沒必要再給他一刀。
而且,低欲望的趙桓,壽命很長,保守估計,他也能跟曆史上一樣活到六十一歲,所以趙桓肯定有足夠的時間慢慢總結他這短暫的皇帝生涯。
不過話又說回來,因為李存的目的還沒有達成,所以李存也沒有著急立即就廢掉趙桓的皇位。
當然,李存也沒有像曆史上的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那樣先將趙桓君臣放回東京汴梁城。
簡而言之,除了接受趙桓代表趙宋王朝投降以外,李存什麼都沒有再做——他隻是讓宋江和吳用將趙桓君臣再帶回他們之前休息的那個小屋子。
在此之前,趙桓君臣普遍認為,隻要趙桓向李存遞交了降表,表示趙宋王朝願意向大乾王朝投降了之後,趙宋王朝的大難就結束了,接下來,他們隻要滿足李存的勒索,李存就會跟去年一樣撤兵,東京汴梁城很快就又將重新恢複往日的繁華與富麗,他們將重獲新生。
可李存在接受了趙桓的投降之後,根本就沒有跟趙桓提條件,更沒有說要撤兵,不僅如此,甚至連放趙桓君臣回東京汴梁城的意思都沒有。
這不禁讓趙桓君臣慌了!
趙桓趕緊安排何栗和孫傅去跟宋江和吳用接觸,詢問李存到底是怎麼決定的?
宋江對趙桓說:“官家本欲與你家皇帝和議的,而後就放你等回都城,然則,就在剛剛,陛下收到消息,你家康王在相州成立了兵馬大元帥府,欲起兵前來交戰,恁地時,官家如何能輕易放你等歸城?”
經過這幾天的準備,趙構的兵馬大元帥府正式在相州掛牌了,而且趙構還公布了兵馬大元帥府官屬人員名單和機構設置。
此時,副元帥宗澤人並不在相州——他人還在磁州招兵買馬。
是在相州的副元帥汪伯彥幫趙構組建起來的兵馬大元帥府。
趙構任命耿南仲的兒子耿延禧和高世則為參議官;直龍圖閣京東轉運副使黃潛善為隨軍應副;徽猷閣知信德府梁楊祖為隨軍運使;楊淵、王起之、秦百祥為乾辦公事;藍珪、康履、黎楶、楊公恕、韓公裔為主管機密文字。
此時,趙構的兵馬大元帥府已經召集了大約一萬多人馬。
汪伯彥幫趙構將這一萬多人馬分為五軍。
武顯大夫陳淬為兵馬大元帥府都統製;伍軍兵馬敦武郎趙俊為中軍統製;翼讚大夫劉浩為前軍統製;武顯郎張瓊為左軍統製;修武郎尚功緒為右軍統製;果州刺史王孝思為後軍統製。
在不少人看來,趙構手上的這一萬多人馬應該無法對大乾王朝造成威脅。
可隻有李存清楚得知道,如果任由趙構的這一萬多人馬發展,將來會有多麻煩。
所以李存讓趙桓派人去將趙構給叫回東京汴梁城。
趙桓並不希望趙構回來。
彆誤會,趙桓如此,可不是因為趙桓有多重視趙構這個弟弟,不想讓趙構這個弟弟回來送死,而是因為趙桓覺得,隻靠議和,不一定能讓李存退兵,隻有議和以及用兵馬威脅李存雙管齊下,才能讓李存退兵。
可李存又擺出來了“趙桓不將趙構給弄回來,就不放趙桓回東京汴梁城”的架勢。
這讓趙桓君臣覺得事情很難辦。
這時,趙桓君臣已經意識到了,自從他們到了青城,就一直被大乾王朝的情報部門監視著。
這種情況下,趙桓不敢跟太多人商量對策。
考慮了很久過後,趙桓分彆找機會跟何栗、孫傅、陳過庭和曹輔這四個趙桓最信得過的宰執商議怎麼應對李存想要讓趙構解散兵馬大元帥府回來一事。
結果,何栗等人這回出奇的一致,他們全都認為,堅決不能讓趙構回來,回來就是自投羅網,關鍵,趙構隻有在外,才能對大乾王朝起到牽製的作用。
而且,何栗等人又一致的認為,如果現在就讓趙構起兵來勤王,根本就不可能是兵強馬壯的乾軍的對手,應該讓趙構將趙宋王朝的兵馬全都聚集起來,尤其是等西軍到來,再起兵勤王,這樣才有可能將乾軍逼退。
曹輔還主動請命,說他願意去相州給趙構送信。
趙桓這次充分聽取了何栗等人的意見,給曹輔準備了兩份詔書——一份是明,一份是暗。
明裡的詔書是遵照李存的意思,命令趙構立即解散兵馬大元帥府,即刻返回東京汴梁城,等待李存的處理;
暗裡的詔書則是這麼寫的:“京城將吏士卒失守,幾至宗社傾危,尚賴大乾皇帝講和,止於割地耳。仰大元帥康王將天下勤王兵總領,分屯近甸,以伺變難,無得輕動,恐誤國事。四方將帥亦宜詳此。”
趙桓以為他的小把戲,能夠騙得過李存。
可趙桓哪裡知道,熟知這段曆史的李存,可能比趙桓還要了解趙桓。
所以,曹輔前腳剛離開,後腳李存就派胡圖將曹輔給捉了回來。
沒費什麼勁,胡圖就將縫在曹輔衣襟裡的密信給找了出來。
李存讓胡圖將曹輔帶下去,然後命人將莫儔帶了過來。
莫儔是澧州慈利人,政和二年壬辰科的狀元。
當年莫儔高中狀元時,年僅二十二歲,他也是澧州的第一位元帥。
莫儔中狀元後,因才華出眾,便得以入仕任承事郎、校書郎、遷起居舍人,兼修國史;轉為太常寺少卿後,因忤怒寵臣遭彈劾。不久,又起為光祿寺少卿,進國子司業,遷中書舍人。
趙桓登基後,擢莫儔為吏部尚書、翰林學士、知製誥。
曆史上,趙佶和趙桓成為金國階下囚後,莫儔投靠金國,引金國使臣檢視府庫,往返奔走,積極為金人傳旨立張邦昌為帝,被當時東京汴梁城中的人稱之為‘捷疾鬼’。
沒有錯,這莫儔就是一個有才無德的宋奸。
當然,此時莫儔還不是宋奸。
李存讓人將趙桓下得兩道聖旨交給莫儔,然後對莫儔說:“你選一道帶去給趙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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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