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驍覺察到事情的嚴重性了,羅斯托夫采夫伯爵這麼一搞留給他發育的時間就太少了。以尼古拉一世的性格贏得這場堪比1814年的巨大勝利之後不膨脹是不可能的。
那廝一直都想證明自己跟彼得大帝和葉卡捷琳娜大帝一樣偉大,就算達不到那個層次,那也不能低於他哥哥亞曆山大一世。可這年頭又沒有第二個拿破侖讓他打,所以這些年尼古拉一世其實也是憋得慌啊!
就像空有洪荒之力卻無從施展一般,這回好容易大發神威顯擺一回,那不把聲勢搞大一點兒怎麼行呢!
問題是,尼古拉一世和羅斯托夫采夫伯爵都憋著放大招,可是苦了李驍這個沒爹沒娘的孩子。原本他準備在瓦拉幾亞好好猥瑣發育一波,賺錢積蓄實力,可那兩位偏要開無雙,等惹毛了英國和法國被聯手吊打的時候,李驍可不是隻能哭得成麼。
唯一讓李驍好過點兒的是,幸虧他還披著一張法國皮,還能利用這個身份維護一下自己好不容易搶來的利益。
想了想,李驍決定還是對布勒蒂亞努兄弟稍微好一點,有這兩兄弟當棋子,多少可以照拂他在瓦拉幾亞的利益,所以不能既讓馬兒跑得快又不讓馬兒吃草不是。所以李驍決定不光給草料,還要給豆料,一口氣給這兩頭肥馬喂飽了。
打定主意之後,李驍先驅車前往法國總領事館,拜會那位最近做夢都會笑醒的小老頭佩裡埃。
佩裡埃確實過得挺爽,英國人一團混亂之後,羅伯特科洪就沒辦法來找他的麻煩了,讓他壓力頓時一輕。然後此起彼伏前來巴結討好他的瓦拉幾亞貴族幾乎踏平了他家的門檻,送來的錢足以讓佩裡埃立刻退休會老家養老了。
這種好日子可是從來沒有過的,當年他被丟到瓦拉幾亞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其實是形同發配,幾乎可以說他是沒啥前途可言了。再後來煩心事一樁接著一樁,因為表現太辣眼睛,他沒少被伊斯坦布爾大使館和外交訓斥。
反正佩裡埃已經做好了被免職的準備,隻求外交部的老爺們念在他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彆給他丟去非洲或者東南亞那種鬼地方就好。
但誰知道時來運轉,自從李驍來了之後佩裡埃的黴運就到頭了,反而愈發地興旺,做什麼都是順順利利不說,撈錢都能撈得手抽筋,這樣的好日子讓佩裡埃一度以為自己在做夢。
所以聽聞李驍來訪,佩裡埃是高度重視,立刻推掉了全部應酬,親自去迎接某人,就這態度都是萬分端正。
“我的好朋友,您怎麼突然來了!是遇上了什麼麻煩嗎?”佩裡埃熱情地問道。
佩裡埃還是很了解李驍的脾氣的,除了剛來布加勒斯特的那段時間這位公子哥有過夜夜笙歌到處應酬,之後就是低調了很多,基本上一般的宴請是絕對不出席的,推不掉的也隻是象征性的露個麵就走,一般隻有辦正經事或者遇上了麻煩這位才會主動現身,今天竟然來了,那肯定是有事了。
“閣下,倒也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李驍慢條斯理地回答道,“瓦拉幾亞的局勢已經很明顯了,有些事情我們必須早做準備了!”
一說到早做準備佩裡埃立刻就嚴肅了起來,雖然他這個總領事能力很平庸,但是基本素質還是有的。瓦拉幾亞臨時共和國倒台已經是必然了,俄國人總是掌控瓦拉幾亞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俄國人回來了事情就很麻煩,不做點準備是不行的。
見佩裡埃聽進去了,李驍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保護我國僑民在瓦拉幾亞合法權益是最重要的事情,對此閣下有什麼看法嗎?”
一聽這話,佩裡埃立刻就知道李驍這一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了。保護法國僑民的合法權益當然是大使館或者總領事館的工作。但是布加勒斯特攏共就幾個法國僑民?
不客氣地說最大的僑民就是他麵前的李驍了,某人想問的是該如何保護他的合法權益。
對此佩裡埃也是早有準備,畢竟其實這裡頭也有他一份不是,他可是某石油公司的大股東,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利益受損。
“之前我已經向伊斯坦布爾大使館去信,大使先生已經同俄國駐土耳其大使有過接觸,已經向俄國大使表達了我方的嚴正關切……”
這些都是場麵話,能起多少作用很不好說,因為隻要是搞外交的都知道,尼古拉一世對法國很不感冒,賣給誰麵子都不可能給法國人麵子。這種不痛不癢的關切沒啥子卵用。
不過李驍也不點破,隻是點了點頭道:“那大使閣下是否有同俄國大使討論過我國在瓦拉幾亞的投資問題呢?”
嘿嘿,李驍這是在問俄國人有沒有擺明態度說清楚對他們最近一段時間在瓦拉幾亞巧取強奪的利益怎麼處理。因為這些利益你說不合法吧也算不合法,但你要硬掰法律條文又統統能說得過去。
反正這是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糊糊事,如果俄國方麵有心扯皮,這個官司打一百年都不會有結果。但是李驍哪裡有一百年的時間跟俄國方麵扯皮,他就是想趕緊將吃到嘴裡的肉咽下肚子。
佩裡埃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歉意道:“我的朋友,您也知道的,這裡麵的事情有點複雜,就算那位俄國大使敢擺著胸脯應承,最後俄國人會不會認賬都是兩說……更何況現在俄國佬態度很曖昧,不給準信,既沒有默認也沒有反對,讓人撓頭啊!”
其實佩裡埃也擔心這個問題,畢竟這也是他的錢,如果俄國佬回來了來硬的,他還真沒地方哭去。但是你要說俄國駐土耳其大使有多大權力,能給準信也是扯淡,那位不過是個傳聲筒而已。
李驍皺了皺眉頭,問道:“既然如此,能不能外交部門照會一下俄國人,稍微警告他們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