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五,立冬。
約莫從上個月開始,持續了數月的燥熱仿佛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京畿之地的溫度便是驟然下降,使得城中不少百姓都是提前穿上了過冬的衣衫。
紫禁城中,巍峨的宮牆下,倒是有一名身材魁梧的漢子僅僅身穿著一件貼身的長衫,倒是與身旁穿的結結實實的小太監們顯得格格不入。
已是許久未曾入宮的左都督楊肇基無心欣賞沿途的鎏金紅瓦,也無心應付身前小太監的恭維聲,隻是微眯著眼睛,思索著新天子緊急將其從家中召至京師的原因所在。
因為為人耿直,兼之不適應已然烏煙瘴氣的朝野環境,他在平定了山東徐鴻儒起義之後,便主動上書請求坐鎮延綏,欽差軍務。
這一待便是數年的時間,直至上個月他才剛剛於陝西延綏鎮回到山東沂州老家休養。
卻沒想到,還未等他\"偷得浮生半日閒\",幾名自京中而來的\"不速之客\"便是打破了他頗為愜意的\"退休生活\"。
...
\"臣,楊肇基奉旨見駕。\"
案牘之後的天子還未來得及打量眼前的山東大漢,便聽得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在乾清宮暖閣中驟然響起。
\"愛卿平身。\"
許是因為麵前的魁梧軍將\"青史留名\"的緣故,案牘之後的朱由檢雖是初次與其相見,便是不自覺的帶上了三分好感。
\"謝陛下。\"
聞言,魁梧軍將又是一個頭磕在地上,規規矩矩的謝恩行禮之後方才於地磚上起身。
早有準備的司禮監秉筆已然親自為其搬來一把座椅,擱置在暖閣正廳,請其落座。
趁著這個當口,案牘之後的朱由檢暗自打量著麵前的魁梧壯漢,其年紀瞧上去約莫四十出頭,臉上有著濃濃的風霜之色,想必是多年的軍旅生涯所致。
其身材魁梧,骨節粗大,身著胸前繡著獅子的紅色官袍,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不愧是平定白蓮教首起義,坐鎮延綏鎮,總督陝西三邊軍務的宿將,朱由檢暗自點頭,臉上有著毫不掩飾的欣賞之色。
\"愛卿來的比朕想象中快了許多。\"
\"一路辛苦了。\"
朱由檢一邊聞聲說道,一邊朝身旁的司禮監秉筆使了個眼神,示意其為身前的軍將送上一杯熱茶。
\"臣惶恐!\"
\"天子有詔,臣自當奉旨,一路日夜兼程,不敢耽擱半分時間。\"
聞言,坐在椅子上稍微顯得有些局促不安的軍將作勢便要起身,待見到上首的天子輕輕擺手之後,方才腰背直挺,拱手說道。
他叫楊肇基,祖籍山東沂州,承蒙祖上餘蔭,承襲武職,曆任征東平西防倭三鎮總兵,提任沂州衛正指揮,經屢次提升之後,任大同總兵。
待到平定山東白蓮教首徐鴻儒掀起的起義之後,他更是以四十出頭的年紀升任正二品的五軍都督府都督僉事加右都督銜,並且得以在天啟朝\"黨爭\"最為激烈的時候,置身事外,坐鎮延綏,總督陝西三邊軍務,護衛帝國邊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