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沉淪宦海多年的能臣乾吏,前後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諸如劉鴻訓這等從未染指行伍之事的\"文臣\"便是意識到了剛剛話語中隱藏的風險,臉色也是瞬間難看了起來。
如若不是孫承宗提醒,他們還真意識不到,征調土司平亂的背後,竟然還藏著這些彎彎繞繞。
雖說雲南位於大明邊陲,交通不便,距離大明中樞四千裡不止,但在場的眾人還是或多或少的聽說過當代黔國公沐啟元的\"風聞趣事\"。
與其早逝的父親,和威震雲貴川三十餘年的祖父不同,當代黔國公沐啟元可謂是當之無愧的\"紈絝子弟\"。
前段時間,現任雲南巡撫謝存仁走馬上任的時候,沐啟元竟是因為些許瑣事,授意家中奴仆,炮轟雲南署衙。
無論放在哪個地方,沐啟元的所作所為都是毫無爭議的\"謀逆\"之舉,但礙於黔國公府鎮守雲南兩百餘年,兼之其沐啟元膝下幼子尚且年幼,若是將其論罪下獄,黔國公府便會麵臨後繼無人的尷尬處境,大明中樞隻好對沐啟元的胡作非為視而不見。
除了不痛不癢的\"罰俸\"之外,再沒有任何懲處。
\"陛下,土司不可輕動,還望三思而後行。\"
就在閣中局勢有些僵持不下的時候,兵部尚書王在晉也是恰到時機的起身,為曾經互相看不順眼的孫承宗站台。
畢竟永寧土司奢氏便是在播州之役中趁機做大,此等前車之鑒曆曆在目,朝廷實在大意不得。
更何況,眼下貴州的局勢雖然不算明朗,但川中的局勢卻是大為好轉,實在不用\"兵行險著\"。
既然如此,便無需使用土司這柄雙刃劍。
\"畢尚書,國庫可還充盈?\"
見得主管天下軍馬大權的兵部尚書也是駁斥了\"土司出兵\"的想法,首輔李國普便是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向了身後的戶部尚書。
大明之所以願意征調地方土司平亂,除了路途遙遠,交通不便之外,最為重要的原因,便是不用負擔這些土司的錢糧。
既然無法征調土司入川平亂,那麼平亂的重擔便落到了官兵的身上,而朝廷也要繼續抗住錢糧如流水一般消耗的巨大壓力了。
隻是,現如今的國庫,還撐得住嗎?
\"朕的內帑還有些銀兩...\"
不待臉色難看的戶部尚書做聲,案牘之後的天子便是主動出聲,引得身前朝臣下意識的抬起了頭,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他們這些人作為被朱由校委以重任的心腹重臣,非但無法順利解決難題,還需要天子持續不斷的拿出\"私房錢\",實在是有些汗顏。
\"成都蜀王府那邊如何了,可是將錢糧交付到前方士卒的手中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朱由校轉而將殷切的眼神投向了一旁沉默不語的司禮監秉筆及其身後的禦馬監提督太監曹化淳。
咕嚕。
聞言,王承恩及其身後的曹化淳便是下意識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咯噔一聲。
\"怎麼回事,說!\"
見得二人不斷變換的臉色,案牘後的朱由檢如何不清楚事情有變,不由得又驚又恐的追問道。
霎時間,閣中眾臣的目光也是放在了身著紅袍的兩位大襠身上,呼吸也是急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