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遵義府。
雖然不時刮起徐徐微風,但空氣仍是燥熱無比,令人翻來覆去,難以入睡,就連洶湧浩瀚的長江水也無法澆滅眾多狼兵心頭的煩悶。
巍峨的城池中已是一片漆黑,唯有位於最中央的\"知府衙門\"還是燈火通明,一身傳統服飾裝扮的水西大長老安邦彥大馬金刀的坐於官廳上首,身前則是一眾領兵的將校。
像是才剛剛發生一場爭吵,眾人的臉上均是有些難看,氣氛也是壓抑的很。
自永寧城外撤兵已是有將近一周的時間,雖然這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埋伏,但安邦彥仍是心驚肉跳,總是有種莫名的危機感。
而這種危機感,在今日早些時候,他領兵進駐遵義府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這座原本在他們控製下的城池,不知何時,城中竟是出現了十數名身材魁梧的\"騎士\"。
依著軍中的\"夜不收\"稟報,那十數名漢子在發現大軍的蹤跡之後,還不待他們有所反應,便是縱馬逃竄。
但當安邦彥進駐遵義城之後,卻是沒有發現那些騎士的蛛絲馬跡,詢問城中留守的夷人,也是一頭霧水,就好像那些騎士從未存在過一般。
官兵果然早有準備,除卻自己攻打的永寧城之外,隻怕貴陽那邊也去了不少援軍,否則這些來形色可疑的騎士,從何而來?
坐在首位的安邦彥臉色鐵青,眼眸深處湧現著令人心悸的瘋狂,興許是情緒過於激動,他緊握刀兵的右手,青筋暴露,格外恐怖。
\"大長老!您還是拿個主意吧!\"
\"我大軍究竟何去何從!\"
不多時,一道有些顫抖的聲音打破了官廳中的沉默,令得眾多不由得側目而視。
時至今日,這些眼高於頂的夷人將校早已失去了昔日的雄心壯誌,下意識的遺忘了,強壯織金關的意氣風發。
如今的他們,隻想安然無恙的回到水西祖地,憑借著得天獨厚的天塹,像此前數次一樣,繼續苟延殘喘,休養生息。
聞聲,安邦彥便是覺得胸口一陣絞痛,他如何瞧不出這些曾經忠心耿耿的將校已是毫無鬥誌。
不過是十數名來曆莫名的騎士,就令得這些平日裡自詡\"智勇雙全\"的將校勃然失色。
腦海中下意識回想起過去數十年的崢嶸歲月,安邦彥的胸口也是隨之不斷起伏,呼吸愈發沉重。
此時此刻,他的心中隻剩下了一個念頭。
人心散了,隊伍便不好帶了。
\"大長老!\"見得安邦彥沉默不語,官廳中的將校不由得對視了一眼,終是有一名於水西族中資曆深厚的將校起身,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大軍雖是於永寧城外進展不利,但貴陽城外尚有兩萬兒郎。\"
\"我等合兵一處,又有鴨池河及天柱山這等天塹在,便是官兵也奈何不了我等。\"
\"與其平添傷亡,不若舍了貴陽城,直接回水西老寨,如此還...\"
\"荒唐!\"還不待將校將話說完,上首的安邦彥便是怒目圓睜,粗暴的將其話語打斷。
此時的安邦彥就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雄獅,犀利的眼神惡狠狠的盯著廳中眾人。
每一名被其瞧到的將校均是下意識的低下頭,不敢與其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