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話雖如此,但此事實在是過於重大。"
"稍微有些風聲走漏,我徐家便是萬劫不複的境地,實在是得不償失呐。"
少許的沉默過後,魏國公府管家徐葉的驚疑不定的聲音再度於茫茫夜色之中響起,也讓徐宏基臉上的笑容愈發無奈。
"我又何嘗不知曉此事對我魏國公府得不償失。"
"但箭在弦上,實在是不得不發呐。"
衝著麵前的"發小"苦澀一笑,魏國公徐宏基便是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一雙本是有些黯然的眸子也是隨之射出了一道精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京師所在的方向。
"那些東林黨人不甘寂寞,南京城的勳貴們同樣也不願坐以待斃,畢竟撫寧侯朱國弼及恭順侯吳汝胤的前車之鑒,實在是嚇壞了他們。"
在徐葉一臉錯愕的眼神中,魏國公徐宏基聲音低沉的道出了他下定決心,決定"與虎謀皮"的真正原因所在。
他們魏國公府雖是地位尊崇,於南直隸呼風喚雨,但正所謂樹大招風,在兩百餘年的傳承中,他們魏國公府早已淪為了南京諸多勳貴的眼中釘。
雖然大多時候,出於共同的利益,大家表麵上皆是一團和氣,但背地裡卻是你爭我鬥。
這麼多年的爭鬥下來,魏國公府自是有些許"把柄"落入這些勳貴的手中,恰逢當今天子展現出了"削藩"的意圖,甚至紫禁城中還傳出了天子有意設立稅課司,改革商稅的風聲。
如此種種之下,南京城中的勳貴們便是不由分說的團結到一起,準備給予紫禁城中的天子些許顏色看看。
畢竟南京城的這些勳貴們雖然早已退出權利中樞,但卻用扶持"代言人"的方式,謀求自身的利益。
其中,曾經權傾朝野的"東林黨"便與南京這些與國同休的勳貴們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縱然如此,也不至於此呐。"
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管家徐葉仍是不解的問道,就算那些勳貴手中握有他們魏國公府的"把柄",但至多就是些貪贓枉法,草芥人命的黑料罷了。
換做尋常人乃至於尋常勳貴,此等黑料自是足以令其身首異處,甚至於身死族滅。
但他們徐家可是世代鎮守南京的勳貴,手中還握有南京三十萬大營軍權,莫說繼位才剛剛一年的天子,就算昔日禦極數十年的嘉靖皇帝,萬曆皇帝也不敢小覷他們魏國公府。
就算這些"黑料"鬨到天子那裡去,頂不濟就是令麵前的徐宏基除爵,將魏國公的爵位交予其長子,這總比與虎謀皮來的強。
"不至於此?嗬..."
麵對著"發小"的發問,魏國公徐宏基的笑容愈發無奈,本是保養極好的臉上也不免出現了些許褶皺。
嘶。
瞧徐宏基如此反應,自幼與其長大的徐葉便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也是咯噔一聲,在他與徐宏基抄襲相處的幾十年裡,從未見過他露出過如此無奈又無助的一麵。
出於與生俱來的直覺,徐葉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似即將接觸到魏國公府真正的秘密。
"都是祖輩造的孽呐。"
像是猜出了徐葉心中所想一般,興許是被近日以來的煩悶憋瘋了,徐宏基突然於口中冒出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話。
此話一出,一旁的徐葉便是臉色大變,下意識的朝著四周望去,確定周遭幾十步除了主仆二人之外,便是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的身影之後,方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公爺?"
雖說作為下人,知道的事情越少越好,但徐葉實在是按奈不住心中的疑惑,故而稍作遲疑過後,便是小心翼翼的問道。
因為其父祖世代為徐家"家生子"的緣故,早在他剛剛記事的時候,他便被選做徐宏基的伴當,與其一同長大。
幾十年的朝夕相處間,徐葉也在掌握府中大權的同時,也知曉了不少關於魏國公府的秘密。
但眼下瞧徐宏基如此作態,徐葉便清楚,怕是這魏國公府內,還有真正專屬於曆任魏國公的"秘辛"。
"武宗皇帝。"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徐葉以為自己觸怒了徐宏基的時候,其疲憊不堪的聲音如同一道驚雷,在茫茫夜色之中炸響,瞬間便令其坐直了身子,瞳孔也是猛地收縮。
武宗皇帝?
難不成魏國公府真正的"秘辛"竟是要追溯到一百多年前的正德年間,還是說與那位同樣信重武人的天子有關?
一時間,徐葉便是有些心亂如麻,大腦飛速的運轉著,默默回想著武宗皇帝與他們魏國公府的牽連。
"清江浦!"
就在徐葉呼吸急促的厲害,不斷回想著正德年間的舊事的時候,徐宏基失魂落魄的聲音再一次於夜色之中響起。
轟!
聞聲,徐葉便覺得腦海猛地一炸,隨後眼前便是一黑,險些便要跌倒在地,幸得一旁的徐宏基攙扶了一把,方才止住了搖搖欲墜的身子。
"這一次,你知曉本國公為何要上了他們的賊船了吧?"
麵對著一臉驚恐,像是被抽去全身力氣一般的"發小",悶悶不樂多日的徐宏基竟是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頗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
"知曉,知曉!"
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咽下一口唾沫,壓住劇烈翻滾的內心,徐葉便是口乾舌燥的點了點頭,臉上仍是充斥著毫不掩飾的驚恐。
難怪如此,難怪如此。
難怪自家公爺拚著日後消息走漏,魏國公府有轟然倒塌的風險也要與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東林君子"們同流合汙,原來自家竟有如此權柄被其餘的勳貴們落在手中。
稍微定了定心神,徐葉便是理解了自家公爺為何要"與虎謀皮",畢竟依著那些東林黨人所說,若是一切謀劃得當,當是天衣無縫,任誰也發現不了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