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上首的馬祥麟及黃得功做聲,便有其餘將校於座位上起身,表示了反對。
他們白杆軍雖然戰力彪悍,但卻以步卒為主,行動速度有限。
那王嘉胤本就出身行伍,身後又有‘‘高人’’指點迷津,萬一提前在路上設下了埋伏…
更重要的是,將主馬祥麟早就不止一次的向他們表明心跡,他們的真實目的並非擊潰城外的叛軍,而是要以雷霆手段將那些隱藏在水麵之下的幕後黑手繩之以法,並且斷絕陝西諸多流民百姓趁亂渾水摸魚的念頭。
此番言論,同樣是得到了幾名將校的支持,雙方各持己見,爭執不下,令得賬外值守的士卒們都是默默的遠離了營帳幾分。
‘‘將主,您來拿個主意。’’
約莫盞茶功夫過後,帳中的爭執聲越來越小,終是有將校想起了沉默不語多時的馬祥麟。
‘‘爾等莫不是將此地當成了西南?’’
一聲冷哼過後,馬祥麟陰冷的聲音便是自營帳中響起,令得剛剛還麵紅耳赤的將校們均是不約而同的低下頭顱,不敢有半點爭論。
不同於昔日後路被截斷,不得不在貴陽城下困獸猶鬥的‘‘奢安叛軍’’,駐兵於延安城外的王嘉胤等人可謂是進可攻,退而守。
縱然強攻延安城無果,也可從容退守府穀縣等地,隨意找一座孤山峻嶺隱藏。
如今的陝西大地可謂是流民遍地,就算他們能全殲王嘉胤麾下叛軍,但隻要‘‘斬草不除根’’,這些野心勃勃的‘‘亂民’’隨時能夠卷土重來。
對他們白杆軍來說,最為恰當的出兵時間便是明日叛軍攻城,戰事焦灼之時。
‘‘將軍中夜不收儘數派遣出去,給本將盯緊叛軍的一舉一動!’’
沉默少語,馬祥麟猛然提高了聲音,朝著身前神色各異的將校們吩咐道。
因為‘‘西南大捷’’的緣故,自己手下的這群驕兵悍將不可避免的升起了一絲自傲之心,對延安城外的叛軍士卒也不免有些輕視。
平日裡,他倒可以視而不見,但如今大戰將啟,他不容有半點隱患發生。
‘‘將主放心!’’
興許是聽出了馬祥麟話語中摻雜著的凜冽殺意,帳中的將校們均是神色一凜,起身拱手應是。
‘‘都下去吧。’’
幾個呼吸過後,剛剛還人頭攢動的營帳便是‘‘人去樓空’’,隻剩下上首的馬祥麟及黃得功。
‘‘終究是有些吃虧呐…’’
迎著嘴角掛著淡笑的黃得功,白杆軍主帥馬祥麟突然悠悠一歎,自口中冒出了一句好奇有些不著邊際的話語。
‘‘延安城中也有幾百騎兵,不會讓那王嘉胤死裡逃生的…’’
朝夕相處多時,黃得功自是明白馬祥麟的言外之意,無非是擔心麾下士卒皆是些行動遲緩的步卒,不由得安慰了一句。
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馬祥麟便是緩緩起身,默默看向延安城所在的方向。
再有兩三個時辰,這天色就該大亮了,延安城又將迎來一個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