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虎!虎!"
伴隨著衝天的呐喊聲,安塞縣城不算寬闊的街道上湧入了千餘名神色興奮的漢子,瞬間便使得街道上本就不多的百姓逃之夭夭。
一陣混亂當中,不時便有婦孺和孩童的啜泣聲響起,如臨大敵的安塞百姓隻覺大難臨頭。
放眼整個延安府,除卻"義軍"頭領王嘉胤之外,恐怕就連官府也拚湊不出來如此多青壯吧。
若是此時有人從高處望去便會發現,縣城當中幾乎所有的百姓均躲在自家房門之後,借著門縫之間的縫隙,小心的打量著街道上這群"不速之客"。
但很快,驚慌失措的安塞百姓便是意識到了一絲端倪所在,驟然湧進城池中的這些漢子們並沒有像他們想象中那般,憑借著手中的兵刃"破門而入",而是井然有序的待在街道上,口中還不時喊著"我等乃是官兵,奉命剿匪"的口號,之前被他們推舉為"縣令"的老秀才也是高聲叫喊,表明這群漢子的身份。
與此同時,還有幾名校尉模樣的士卒,身著嶄新的紅色鴛鴦戰袍,於街道上來回巡視,偶爾碰到尚未來得及逃回家的百姓也僅僅是上前盤問一番,便放其離開,並沒有出格的舉動。
如此種種之下,終於有膽大的青壯在身後家人憂心忡忡的眼神中緩緩推開了緊閉的屋門,小心翼翼的與街道上的士卒攀談起來。
簡單幾句對話過後,便見得幾名手持兵刃的士卒神色警惕的鑽進房屋之中,嚇得婦人忙是將懷中的孩童護在身後。
但這些瞧上去一臉狠辣之色的士卒並沒有為難這些百姓,僅僅是在房屋中瞧了幾眼,便將手中緊握的兵刃收起,並主動退了出去。
漸漸的,城中百姓也逐漸琢磨過味來,街道上這群青壯的確不像王嘉胤麾下那群窮凶極惡的"亂匪",也不是官府吃了敗仗的遊兵散勇。
瞧這些人的架勢,好似是在追捕什麼人..
...
...
"韋老爺,萬一待會有人進來盤查,爾等千萬不要做聲.."
小心翼翼的瞧了瞧門縫外的青壯,一臉狠辣之色的高迎祥方才壓低了聲音,朝著身後魂不守舍的韋老爺等人囑咐道。
"我等.."
幾乎是下意識的,韋老爺便想要出聲,但瞧見高迎祥那淩厲的眼神之後,方才一臉驚愕的閉上了嘴巴,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從前元開始,這安塞縣便是出了名的"貧瘠之地",雖然地理位置繼位險要,但交通實在不便,即便是用人跡罕至也不為過。
但他們這些人自幼於南直隸長大,這一口地道的"南方"口音縱然是放在富庶的西安城都頗為引人注意,遑論這鳥不拉屎的窮地方?
"你們幾個,動作在快點.."
沒有理會一臉驚恐之色的韋老爺等人,高迎祥轉而朝著剩下的幾名隨從吩咐道。
本以為這安塞縣天高皇帝遠,哪曾想他們前腳剛剛進城,後腳官兵便追了上來,早知如此,他說什麼也不會以真麵目入城。
"爾等快點.."
也許是知曉已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縱然是一向風輕雲淡的"韋老爺"等人也不免有些焦急,忙是壓低了嗓子,朝著不遠處手忙腳亂的幾名隨從嚷嚷道。
雖說相比較尋常百姓家,這飯鋪原有的油煙味道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遮掩空氣中的血腥味道,但事關自身性命,自是有備無患的好。
聞言,幾名身材魁梧的隨從來不及應是,一邊將倒血泊之中的飯鋪掌櫃拖到了後屋,一邊打來清水,瘋狂的擦拭著血漬。
"來了,來了.."
約莫盞茶過後,躲在門後仔細觀察著街道上狀況的青壯猛然轉過了神,一臉驚恐的朝著身後幾人嚷嚷道。
聞言,高迎祥忙是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住心中的不安,並抹了抹身上的灰塵,主動迎了上去。
吱呀。
不待門外的士卒敲門,喬裝打扮過後的高迎祥便是主動將門打開,自臉上擠出了一抹訕笑,小心翼翼的盯著眼神凶狠的幾名士卒,故作慌亂的問道"幾位軍爺.."
"不要怕,我等奉命剿匪,不會傷及無辜.."
稍作寬慰過後,幾名士卒便是探頭探腦的朝著裡間張望著,但因為門窗緊閉,光線灰暗的緣故,一時之間倒也瞧不太清楚房屋之中的具體情況。
"是,是,是。"
"軍爺請進.."
聞言,高迎祥忙是側身,作勢要將身前的幾名士卒讓進來,但不知是其地道的"陝西話"洗清了其身上嫌疑,還是覺得麵前這灰頭灰臉的"店鋪掌櫃"怎麼也與叛軍亂匪扯不上關係,幾名兵刃出鞘的士卒僅僅是又張望了幾眼,便收回了腳步,轉身朝著身後的街道而去。
見狀,臉上滿是灰塵的高迎祥不由得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下意識的拍了拍不斷起伏的胸口,暗道好險。
啪!
正當高迎祥覺得危機解除,準備關閉房門返回身後店鋪的時候,便聽得耳畔旁響起箭矢破空的聲音。
下意識的朝著身後瞧去,隻見得剛剛與自己交談的幾名士卒去而複返,身旁還跟著一名將校模樣的漢子,手中還拿著一張勁弩,料想剛剛那一箭便是由此人射出。
迎著麾下士卒驚疑不定的眼神,武將有些興奮的舔了舔嘴唇,若有所思的說道"這大白天的,作為迎來送往的店鋪卻是門窗緊閉,光線灰暗。"
"更重要的是,其身材之魁梧,哪裡像吃不飽飯的城中百姓?"
砰!
沒有絲毫的遲疑,臉色大變的高迎祥忙是將屋門緊閉,近乎於瘋癲的朝著後屋跑去。
既然街道上的這群官兵已然識破了他的身份,他唯一保命的機會便是躲藏在後屋中的那些南方"賓客"。
與自己這條爛命相比,無疑是那些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