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穹頂低垂,霧靄埋埋,伴隨著一聲沉悶的宮鐘聲,朱紅色的宮門被幾名侍衛緩緩推開,從中走出了精神奕奕的司禮監秉筆。
見狀,已然等候一段時間的薊鎮總兵盧象升便是深吸了一口氣,快步迎了上去。
簡單寒暄了幾句過後,身著嶄新官袍的薊鎮總兵便在眾多侍衛敬畏的眼神中,由司禮監秉筆親自引著,緩緩邁進了巍峨的宮城當中。
雖然距離上一次乾清宮暖閣麵聖僅僅過去了半年多的時間,但盧象升的心態卻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瞧著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竟是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上一次他乾清宮麵聖的時候,滿腔興奮的同時還摻雜著一絲忐忑,不知自己命運的齒輪將會向哪個方向轉動。
但如今,卻是忐忑大過於興奮,畢竟薊鎮的廢弛程度遠遠超過他的想象,饒是他在過去半年多的時間裡嘔心瀝血,也僅僅是令薊鎮煥發了一絲生機,距離昔日巔峰時期,仍有莫大的距離。
一想到這裡,盧象升心中便有種辜負了天子信任的落差感,腳步也是不自覺的有些遲緩。
像是察覺到身後文官情緒的變化,一直在默默領路的司禮監秉筆也是刻意放慢了步伐,沒有出言催促。
...
\"臣,薊鎮總兵盧象升,奉旨麵聖。\"
\"吾皇,聖躬金安。\"
沉悶的叩首聲響起,薊鎮總兵盧象升一臉鄭重的盯著不遠處的大明天子,眼中滿是殷切。
‘‘愛卿一路辛苦。’’
‘‘賜座。’’
聞聲,案牘之後的朱由檢也是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住心中的激動,故作穩定的朝著身前的文官點了點頭,同時朝著身旁的司禮監秉筆使了個眼神。
微微躬身,早有準備的司禮監秉筆忙是指揮角落處的隨侍宦官搬出了一把椅子,並親自請盧象升落座。
及至近前,司禮監秉筆鬼使神差的朝著盧象升腳下的地磚瞅了一眼,心中有些無奈。
這多虧是宣大總兵楊肇基沒有回京,不然這乾清宮暖閣的地磚怕是又要換了。
‘‘數月不見,愛卿倒是有些消瘦了。’’
‘‘平日裡還要以身體為主才是。’’
待到盧象升落座之後,嘴角帶笑的朱由檢便是主動說道。
不同於內閣首輔李國普,次輔劉鴻訓等人,身前的文官可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心腹,乃是不折不扣的‘‘帝黨’’。
天然間,便帶有一絲親切。
聞聲,額頭有些微紅的盧象升便是一愣,萬沒想到天子竟然觀察的如此細致。
在過去半年的時間中,他可謂是將全部精力儘數撲在薊鎮的軍務之上,常常處理公文到天亮,不能得到足夠的休息。
日積月累之下,身體自是消瘦了不少。
‘‘臣惶恐,勞煩陛下掛念。’’
深吸了一口氣,略微平複了一下心中的激動之情過後,盧象升方才聲音微微顫抖的拱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