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老先生夫妻倆的堅持下,紀元海又推辭一次後,應了這件事。
王老先生是個喜歡風雅的人,並沒有跟紀元海談論到底多少錢才合適,見到紀元海答應之後,便是哈哈一笑,拉著紀元海去看宋梅之外的花花草草。
紀元海對於花草名字,生活特點和習性,真的是所知不多。
王老先生在這方麵是半個行家——若是紀元海真是個專家,對他種花種草方式指指點點,那他說不定要認為紀元海說的太多,不夠謙虛。
每到一盆花前,紀元海隻是默不作聲聽他滔滔不絕介紹,努力把他說的話都記住,免得下一次再來時候,省的忘了。
等到王老先生說完了,儘興了,問:“小紀,你怎麼看?”
紀元海便上去摸摸植物:“我感覺,這盆倒是還行,陽光烈了一點……”
“對對對,我也是這麼想!我就說這兩天看著它有點蔫呢……澆水多了也不管用,還是夏天的太陽太毒了!”
王老先生深以為然,連連點頭,甚至還對銀發婦人說道:“你看看,小紀樣樣都能說道點子上!”
“還得是小紀本事高!”
“哪裡哪裡,王老您對花草照顧的心血,哪裡是我說兩句話就能代替的?”紀元海一點都不居功,笑著說道。
他越是如此,王老先生越是看他順眼。
尤其是他身為農村來的社員,卻是個不卑不亢的年輕人,哪怕是客氣謙虛,也是雙眼平視前方脊背挺著,而不是縮頭縮肩膀、卑微憨厚的尋常進城農民。
看了一圈花草之後,王老先生邀請紀元海坐下說話。
“小紀,你剛才說你要進城找工作?”
紀元海點頭:“是,王老,我有這方麵的想法。”
“你準備從事哪方麵的工作?”王老先生問。
紀元海笑了一下:“王老您這話問的,著實高抬我了。如今社員進城找工作,哪有挑挑揀揀的餘地?有什麼工作機遇,我就得上去試試。”
王老先生驚訝:“你這樣種花種草的本領,整個青山縣都少有,何必這樣碰運氣?”
“開個花鳥店,想來也不差吧?”
紀元海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這個麼,王老,我實話跟您說,您也彆笑我。”
“我作為農村來的,實在沒什麼錢財來開這種店。”
“再者說,現在各方麵的約束都還不小,一個社員進城開店做生意,不是那麼容易的。”
“再有一點,往來行走路程問題,這都不是特彆方便。”
其實還有一點,紀元海沒說,自己遇上王老,那是因為來了家屬院。實際上在這個年代,一個小小青山縣城的日常消費能力,開花鳥店真不好說會是什麼樣。
“這倒也是……倒也是。”王老先生點點頭,重複了一句,不再勸他在縣城開店。
又說道:“隻是你這樣年紀輕輕,一身養花養草的好本事;如果隻是打零工出苦力,未免也太可惜了一點。”
“小紀,你對於將來有什麼打算嗎?”
紀元海回答道:“我準備今年學習一下,參加明年的高考。”
“好啊!”王老先生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地拍著沙發站起來,“我就說看你順眼,你果然是個讀書有文化的種子!”
“小紀,你參加高考,這就對了!”
“現在高考恢複,各處各地對於知識文化的需求,如同久旱盼甘霖,各個地方都很重視這件事情。”
“如果你考上大學,你剛才說的種種約束,對你來說可就都不存在了!”
紀元海見他這樣興高采烈,似乎自己已經考上大學,連忙客氣謙虛,說這件事還不一定。
王老先生卻是來了興頭,哈哈笑著說:“依我看,這是一定的。小紀,你跟其他人不一樣,彆人考不上,你肯定能夠考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