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著罵著,就跟程衛國、馬斌成了一路人,然後就把不少心裡話趁著酒勁都說出來。
一頓酒喝完,送走了王金蛋,程衛國滿意地點點頭。
回屋一看馬斌還趴在桌子上嗚嗚哭著:“我想回家……”
程衛國上前拍了拍馬斌肩膀:“行了,彆裝了,今天收獲不錯……”
“我想回家……嗚嗚嗚嗚……”馬斌哭著,渾身酒氣。
程衛國直接呆了:“我他媽——”
這孫子真喝大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啊……
第二天,程衛國、馬斌找到紀元海,說了王金蛋的一些話。
許久沒聽到王家消息,紀元海還挺耳目一新的。
王老三正在背地裡準備過年後讓王家人推一個新會計出來,哪怕不是王家人,不是四小隊的人,也得是三小隊的人——葛隊長來自一小隊,紀保田來自二小隊,三小隊是有人眼紅這個會計位置的。
提出新會計,然後開始推選,讓陸荷苓的暫代會計乾不下去。
這點破事兒,紀元海聽了也是無語。
紀元海家現在存款過五百了,距離高考報名還有四個月,距離高考還有六個月,這王家還在村裡搗鼓著拉人,搶會計位置。
彼此的眼界,隻能說,往後交彙的地方隻會越來越少。
這件事紀元海不打算管,告訴七大爺紀保田,應該就能破了王老三的暗中拉人。
陸荷苓的暫代會計現在已經完全可以不乾,但是一定不能是王老三那邊的人乾,要不然紀家的工分、七大爺紀保田工作都得有麻煩。
除了這件事,程衛國還說了一件王金蛋聽王金花說的“壞消息”。
因為中秋節以後,紀家對小舅陳小寶家的冷淡,也因為王金花的父親王老二被判刑,王金花憋著勁,等紀元海母親大年初二回娘家的時候,要給她一次特彆丟臉丟人的待遇。
紀元海聽後,險些笑了。
壞消息?這算是好消息啊!
母親不受王金花收拾,那就不會回頭好好過日子。
紀元海不指望跟她多麼溫情了,但是起碼的母子相處不能太僵持;再者,如果母親遲遲不回頭,一直惦記著給小舅搞家產,受苦的隻會是爺爺奶奶、父親、大哥他們。
這樣想一下,這“壞消息”,對紀家來說反而算好消息,這真是長痛不如短痛。
母親也不用指望紀元海太多,隻需要意識到大哥紀元山才是給她養老送終的人;那紀元海對紀家往後就可以放心給予幫助,不用再擔心自己幫助家人的東西,卻被母親送去小舅家。
“紀元海……我們這誠意行不行?”
程衛國對紀元海問道。
“誠意不錯。”紀元海笑著說道,“跟七大爺說一聲,拿回城證明吧。”
“哎,好嘞!謝謝你謝謝你!”程衛國說完之後,就是忍不住眼眶子發熱。
他媽的,離開這個窮山溝子,可真難啊!好在是終於能走了!
馬斌也是忍不住抹著淚。
兩人跟紀元海再度道謝,忙不迭地跑回隊部,跟紀保田要了回城證明,拿到手裡就開始準備行禮。。
一切都收拾好了,第二天,兩人背著行禮匆忙離去。
走出小山屯幾裡路,兩個人如釋重負。
終於出來了……終於出來了!
兩人歡天喜地跑了一會兒,終於跑上了另一條大點的黃泥路,這在鄉間就已經是所謂的大馬路了——能走馬車,那就是大馬路。
馬斌和程衛國跑的棉衣裡麵都開始往外冒熱氣,才終於停下來。
就在這時候,一連串的自行車迎麵飛馳而來。
領頭的是公社的趙特派員,後麵跟著的,是七八個民兵都還背著槍。
見到這一幕,馬斌和程衛國倆人頓時都嚇得渾身一激靈,臉色發白地站在路邊,一動也不敢動。
趙特派員注意到兩人背著東西驚恐的模樣,停下自行車。
“你們乾什麼的——”
隨後又認出來:“小山屯生產大隊的知青?你們回城啊?”
馬斌和程衛國連連點頭,連忙把回城證明拿出來給他看。
趙特派員看了之後,眉毛微微舒展:“紀書記還是個心善的人,雖然你們有錯在先,也沒怎麼難為你們,還是放你們走。”
“如果都像他這樣,那就好辦了。”
還心善呢,差點難死我們!
趙特派員是慣於察覺細節的,見他們兩個神情不以為然,便笑了一聲:“你們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知道我們現在乾什麼去嗎?馬集生產大隊的書記,卡著知青回城證明,把一個女知青睡了。”趙特派員說道,“睡了之後,他還起勁了,說要把女知青留在鄉下,多睡兩年。”
“人家急著回城,哪能再陪他睡覺?就上公社報案了。”
馬斌和程衛國兩人相視一眼,全都駭然且憤怒。
這也太感同身受了!
因為隻有他們身為知青才知道,回城這件事情是多麼迫不及待。
馬斌和程衛國兩人更知道,被卡住回城證明是多麼難受。
說真的,如果他們是女的,紀元海如果提出睡一次就能拿到證明,就能回城,他們還真就可能……
馬集生產隊書記就很是操淡了,睡一次不夠,還想多睡兩年。
人家女知青歸心似箭,本來就是為了回城勉強一次,惡心的不行,哪還能聽這個?
就拚著名聲不要,把他告了。
趙特派員帶著民兵匆匆趕往馬集,馬斌和程衛國倆人憤怒之後,都感覺心有餘悸。
“仔細一想,咱們犯了錯,紀元海光是讓咱們改正錯誤,就把回城證明給咱們了,也沒要錢,也不算特彆難為我們了……”
連馬斌都說道:“他要是憋著壞,真的難為咱們,咱們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啊。”
“還是趕緊走吧。”
“對,趕緊走吧,這裡就不是我們應該來的地方!”
……………………………………
嗷嗷——嗷嗷——
馬斌和程衛國兩人走後兩天,生產隊開始殺年豬了。
那膘也不是太肥的豬被幾個人死死按住,嗷嗷直叫,被人捅了脖子放血。
大人小孩都瞪大了眼睛,充滿了渴望地看著。
紀元海騎上自行車,穿過小山屯街道,去縣城接王曉紅回來,也順便看看花草照顧的如何。
一路上寒風凜冽,對紀元海來說倒也沒什麼。他不光是耐熱也耐寒,連手套都沒帶,就騎著自行車到了縣裡,手掌甚至還是正常溫度。
剛到了花草鋪子,就看到劉香蘭忙的不行。
年關將近,家屬院和團結巷子的一些鐵飯碗人家,平時不怎麼愛好花草,這時候有的圖個過年好看,有的想要顯擺自己日子過的好,給親戚鄰居們看,反正過節是個好日子,也是賣花的好日子。
王曉紅就裹著一個軍大衣老老實實坐在鋪子門口,一動也不動,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忙碌的劉香蘭。
紀元海到來之後,幫著劉香蘭賣賣花,記一下賬,再收拾一下花草,劉香蘭算是輕鬆了不少。
擦了一把汗,劉香蘭回頭看向王曉紅,見她還老老實實坐著,便鬆了一口氣:“元海,你快點把我閨女帶回去吧!”
“她在這兒我提心吊膽的,生怕她丟了!本來就忙,現在就更累了……”
紀元海笑道:“沒見麵都想的不行,見了麵倒是不想了?”
“哪兒不想啊!”劉香蘭說道,“這錢跟水似的,一會兒都不敢停,我是忙的停不下來,就怕照顧不好她!”
求月票,求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