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後不久,生產隊的社員們陸陸續續來到生產隊隊部前麵,等待著今天吹哨出工。
然後,他們就吃驚地發現,出事了。
二隊的壯勞力們和四隊一部分人已經對峙了一夜,現在還沒退,看上去要打架。
昨晚夜裡麵挺喧鬨,社員們多有夜盲症,又不願意摻和閒事,大多數也都沒有出門看,到了現在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葛隊長來到隊部,見到這一幕也嚇了一跳,急忙問道:“這咋回事?紀書記呢?”
“紀書記去公社報案去了!”紀元海說道,“昨天有人陰謀搞破壞,耍流氓,紀書記要跟公社領導跟公安特派員彙報。”
“這……一個村裡的,不到一年時間又報案一次……”葛隊長吃驚說道,“這到底咋鬨的?”
目光又一掃:“元海,葛生金呢?他沒來?”
紀元海正要回答,王老三卻是看到機會、立刻叫起來:“葛隊長,二隊的人把你們一隊的葛生金也抓了,說他有陰謀詭計!”
“一隊的人、三隊的人、四隊的人,咱們一起上,把人救回來!”
“不能姓紀的說啥就是啥!”
紀元海凝目望去,眾人有不少蠢蠢欲動、被王老三喊得想動的。
紀元海喝道:“大家夥兒都看見了!搞陰謀詭計的這個人就是王老三,他要帶著你們跟公安搶人!”
“公安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你們聽王老三的,還是聽公安的?”
“要是葛生金啥錯沒有,公安一定會放人!”
葛隊長也舉起手來,喊道:“都靜一靜,靜一靜!”
“紀書記去告訴公安,等公安來了咱就啥都知道了!”
“今天先不出工,就當全體開村民大會了啊!”
王老三見他作為大隊長居然這樣說,頓時也著急了:“葛隊長,伱咋想的!你一隊的人讓二隊給扣下了,你也不管啊?”
葛隊長回頭喝道:“王老三,你給我閉上嘴!”
“要不是你在背後冒壞水,葛生金也乾不了這個事!”
王老三還沒回答,葛隊長看向紀元海:“元海,我跟生金說說話去,這小子腦袋不好使淨乾糊塗事,我勸勸他。”
紀元海深深凝目,看著葛隊長。
兩人對視一眼後,紀元海忽然笑了一下:“我陪您,葛隊長。”
葛隊長點頭,跟紀元海進了屋子——此時葛生金已經被紀家幾個人堵在一個屋子裡麵不讓他走;王老孬媳婦也被紀家幾個壯年婦女給關在另一個屋子裡麵。
紀元海、葛隊長兩人走進來,葛生金立刻說道:“小叔,你把我弄出去?”
葛隊長瞪眼:“弄啥弄,你老實跟我說,到底乾啥了!”
“我沒乾啥……我就請你跟紀書記喝酒啦。”葛生金說道。
“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乾啥了?你到底想乾啥!”葛隊長咬牙抓著他衣領子逼問道,“你要是不說實話,罪可全都在你頭上麵!到時候人家都說你乾的,你還能跑得了?”
葛生金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小叔,我想當大隊書記……”
“你這……你想個屁你想!”葛隊長抬起手來就要抽葛生金一個嘴巴子。
紀元海伸手抓住葛隊長的手臂,“葛隊長,您先彆生氣,您要是把他打傷了,等公安來了不好說。”
葛隊長氣的不行,指著葛生金:“你被王老三的話迷了心!就憑你,憑啥能當大隊書記!”
“等你回家,我讓你爹用鞋底子抽你臉!”
說著話,葛隊長又話音一轉:“等公安來了,千萬記住!”
“王老三讓你乾的,你知道了不?王老三讓你乾的!”
“咱不參與這些事,都是王老三讓你乾的,他騙你說能當大隊書記!”
葛生金漸漸回過味來,連連點頭:“我知道了小叔,這都是王老三讓我乾的,我沒啥主意,都是王老三!”
葛隊長點點頭,看向紀元海,笑了笑:“元海,這……沒事了……”
紀元海心中一樂:葛隊長也是聰明人,要把葛生金儘可能擇出去啊。
按這個說話,加大王老三的問題,紀元海當然是願意的。
但是紀元海可不能承認。
紀元海歎了一口氣:“葛隊長,您這——我要早知道您過來這麼跟葛生金說,我怎麼也不能讓您過來。”
“您這不是教給他口供嗎?一會兒七大爺和公安來了,我怎麼說?”
葛隊長掏出一支煙叼上,小聲說道:“出這麼大的事情,生金也不適合當倉庫保管員了……元海,要是紀書記有什麼合適的人選,我肯定全力支持。”
紀元海卻是搖搖頭:“葛隊長,您這話說的……”
“書記、會計都算是我們這頭,倉庫保管要還是我們這頭,不合適啦,你和我七大爺到時候商量著辦吧。”
“嗯,好!”葛隊長點點頭,又看了一眼紀元海。
葛生金跟他比起來,那就是一頭豬啊。
……………………………………
上午九點多,一輛又一輛自行車來到了小山屯生產隊隊部。
這一次來的不光是公社的公安趙特派員和民兵,還來了一位公社領導,兩位辦事員。
這架勢彆說小山屯的村民們看著稀奇,連葛隊長都感覺心裡麵沒底。
紀保田正領著眾人往屋內走,王老三忽然衝上前去,跟那個公社領導叫了一聲:“任領導,我前幾天跟您說了,紀保田懷有私心、假公濟私,他現在對我下手了啊!”
他這麼一喊,紀保田、葛隊長都臉色一變,小山屯的村民們也都有點吃驚、小聲嘀咕起來。
原來,王老三前幾天已經找公社的熟人,說過了紀保田的壞話。
今天來的,居然是王老三的公社熟人!
這下,王老三還不得抖起來?
任領導微微皺眉,看了一眼王老三——他可不願意大庭廣眾之下,承認跟王老三有什麼關係。
再說了,他在公社工作,對
“你反映的問題,具體是真是假稍後再說。”
任領導對王老三說一句,又提起聲音,對眾村民說道:“今天我來主要是幫助紀書記處理一個陰謀陷害的案件,小山屯一年之內出了兩個案件,公社非常重視。”
“這一次,一定要把不安定的源頭徹底查清楚,看看小山屯這裡到底怎麼回事。”
說完之後,這位公社姓任的領導看向趙特派員:“查案子這件事,還得委托趙特派員。”
趙特派員微笑道:“任委員客氣了,我一定做好本職工作。”
說完話,趙特派員看看周圍眾人,開始了工作。
因為王老孬媳婦和葛生金都已經被抓住,他問的也挺快。
過了一會兒,一個看管王老孬媳婦的婦女走出來說道:“王老孬!回家給你媳婦拿褲子去,她嚇尿啦!”
眾村民頓時都一片嘩然和哄笑。
王老孬媳婦可是個遠近聞名的潑婦,打男人,罵婆婆,就沒有她不敢乾的事情;真遇上公安,原來是個膽小的,竟然嚇得尿了褲子。
又過了一會兒,民兵走向王老三:“王有華,進去吧,趙特派員要問你話。”
王老三臉色蒼白,汗珠子滿臉。
他聰明,正因為聰明才知道這一次跑不了。
葛生金肯定把事情往他身上推,王老孬媳婦都嚇尿了,那還不對趙特派員全撂了?
事情到底哪裡出了錯?怎麼會變成這樣!
按照他的想法,昨晚上抓住紀保田,逼著他不乾大隊書記;再之後投票選書記和會計,等新書記、新會計上去,彆說往死裡整紀保田和紀元海這兩個混蛋,整個二隊都翻不了身。
紀保田怎麼就提前知道了?怎麼就抓住人報案了?
這個姓趙的特派員,上一次可就想把他抓起來,隻是沒有人證物證;這一次有了人證,他還能跑得了?
民兵推搡著王老三往屋內走,眼看距離屋門口越來越近,王老三不得不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