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態度,毫無疑問比剛才他妻子胡攪蠻纏,什麼東西都不肯拿出來、要全部留下好得多了。
但是,陸荷苓也是對舅家這門親戚的感情一波三折,已然受傷。
這時候已經不再抱有更多的期待。
“舅,你如果一開始就這麼說,我不是不講情理的。”
“是你和舅媽要把所有東西全都留下來,這才鬨成這樣。”
陸荷苓說到這裡之後,低聲跟紀元海商議一下。
紀元海聽了她的想法,點點頭。
陸荷苓便打開皮箱,挑了三件金首飾,遞給葉舒俊。
“這是我送給三個表弟的,也算是給你們家的酬勞。”
“舅、舅媽,這件事就這樣吧。”
“今天鬨成這樣,親戚的臉麵也沒有了……我以後就不來這裡了。”
她頗為傷感地說完這番話,再看葉舒俊夫妻倆。
隻見他們兩口子正惋惜和依依不舍地看向皮箱——多給點啊,這裡麵不是還有彆的嗎?
陸荷苓反倒是釋然地笑了。
相見不如不見,終究,在我身邊的,隻有元海一個人。
………………………………
街道辦兩位辦事員看到事情發展成這樣,倒也樂得輕鬆。
他們沒來之前,葉舒俊夫妻倆都不肯鬆口;等他們來了,事情倒是好辦了,也不用他們說太多進行調解,眼看就要解決。
“這樣行了吧?”
“都沒有意見了吧?”
陸荷苓和紀元海都點頭表示沒有意見。
葉舒俊夫妻倆悻悻然,有意見也不敢再說;再者手裡麵還有陸荷苓給的酬勞,也算是把他們給穩住了。
協管大媽心裡麵著實惡心——這兩口子故意氣我啊?
我在的時候,拚了命的鬨亂子,什麼都不怕;我把街道辦的同誌叫來,你們不鬨了。就這麼瞧不起我啊?
行,以後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彆管你們家看我順眼不順眼,我也給不了你們家好事兒!
隨著街道辦事員宣布事情就此結束,讓眾人各回各家,紀元海和陸荷苓對兩位辦事員、協管大媽都道謝兩句。
隨後,紀元海抱起一百多斤、裝著瓷器的木箱,穩穩當當向外走去,陸荷苓也提著皮箱跟在後麵。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街道,陸荷苓看著紀元海抱著這麼大一個木箱子,忍不住說道:“元海,你累不累?”
“累倒是不累,我現在力氣挺大的。”紀元海說道,“就是抱著東西往前走,真有點不方便。”
“那就找一個三輪車,讓人家幫忙運一下吧。”
陸荷苓從街頭喊住一輛人力三輪車,讓三輪車帶著木箱子,幫忙運到省大學門口旅館去。
兩口子一起回了旅館,天色已經昏黑一片,還淅淅瀝瀝下了小雨。
服務員馬姐見到紀元海抱著箱子走進來,不由地驚訝詢問:“你們小兩口,又把什麼搬回來了?”
紀元海把今天的事情大概跟她一說,馬姐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回事。”
“行,你把東西都放好,彆折騰的房間太亂了。”
紀元海口中答應著:“嗯,馬姐您放心!我肯定放好!”
等進了房間把箱子放好,整個房間的可用空間變得狹窄許多。
十四盆蘭花,兩個包裹,兩幅字畫和一兜子甲骨文,再加上木箱子和小皮箱。
這也幸好是跟服務員馬姐說上話,把工作做通了,要不然這麼一大堆東西,非得被趕出去。
陸荷苓的舅家,實在是一個略帶複雜且不快的話題,紀元海跟陸荷苓都沒有提起這個話題。
紀元海說起了,以後還是要在省城找個住處。
要是沒有住處,這些瓷器、字畫都沒地方存放。
“不如乾脆賣掉一些?”陸荷苓說道,“我留下我爸的五個印章,給你一個也拿著用;再留下我媽的玉鐲子,作為紀念,往後睹物思人就夠了。”
“其他的東西都沒有多大意義。”
紀元海搖搖頭:“現在賣,是最不合適的。”
“剛結束前麵的動蕩,不少文人知識分子都成了驚弓之鳥,即便領回來,也有不少低價往外脫手販賣的。”
“一方麵是改善生活,需要用錢的必要;另一方麵是真的害怕,不敢留在手裡太多東西。”
“這些東西被壓價壓的特彆狠。”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那就是我們可能好不容易買個高價,實際上還是低了,在這個時候的高價,也高不到什麼地方去。”
紀元海說到這裡,轉頭一看陸荷苓正托著臉頰,一臉微笑看著自己。
不由奇怪:“嗯?我說錯了?”
“沒有,我就是感覺,元海你什麼都懂,好厲害啊。”陸荷苓驚歎著露出微笑,“我感覺,我好像是仰慕你,甚至有點崇拜你啊。”
紀元海聽後,不由地一笑:“我也是猜的。”
因為自家媳婦這樣崇拜仰慕的嬌俏樣子格外迷人,紀元海不由地湊過去狠狠親了幾大口,方才罷休。
總而言之,現在往外賣書畫、甲骨文、瓷器,都不是什麼明智選擇,還是要找地方存放起來為好。
隻是這個存放的地方,肯定要一個房子,不可能放在學校宿舍內湊合……
而且是需要單門獨戶的那種房子,或許還需要長期租用。
之前紀元海、陸荷苓、王竹雲一起打聽的時候,已經明白這樣的租房要求本來就屬於可遇不可求,需要碰運氣的。
若是實在沒有辦法,也就隻能在省城找那種中間的“牙人”,多出一些錢,尋找合適的租房。
不過,這樣一來,問題又回到紀元海需要有足夠的錢。
而要有足夠的錢,就看幾天後的花卉展覽,他能沿街賣出多少錢。
用錢的地方,的確是多啊。
臨到睡覺的時候,兩人洗了腳躺在床上,陸荷苓忽然想起一件事:“元海,咱們自從來了一直在忙,現在我家的情況基本摸清楚,事情也都差不多了。”
“也應該往家裡寫封信,說說情況、報個平安。”
紀元海點點頭:“說的也對。”
打開燈,拿出紙筆,寫下抬頭:“爺爺奶奶、爹娘、大哥大嫂……”
本來想寫“見信如晤”,一想到小山屯的普遍文化水平,又放棄了。
“你們都還好嗎?”
“我和荷苓已經到省城,一路平安無事……”
紀元海匆匆寫了一封報平安的信,明天買了信封,寫上收件人和地址就郵走。
“再寫一封,給劉姐。”陸荷苓提醒他。
紀元海心中微微一暖。
他和劉香蘭的事情到如今發展到什麼地步,陸荷苓沒詳細問,紀元海也沒具體說。
陸荷苓一直是默默支持紀元海,沒讓紀元海為此煩擾過。
事件起因的最初,劉香蘭最初是跟紀元海比較順眼,又缺了吃喝,換些吃的;再往後,劉香蘭知恩圖報,與紀元海夫妻倆來往越多,也就自然而然,越發密切。
拿起紙筆,又跟劉香蘭寫了一封信,簡單報了平安。
之後兩人才歇息睡覺。
第二天一早,夫妻倆跟王竹雲回合,去了大佛寺。
逛著遊玩一天,王竹雲跟陸荷苓手牽手,紀元海倒像是跟班一樣。
第三天,又去逛了動物園,將獅子、老虎、金錢豹、大象等等動物看了個遍。
不知不覺,又遊玩幾天,紀元海把省城地圖主要建築物的分布都能背下來了。
省展覽館的花卉展覽,明日就要召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