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元海笑了笑,跟她手掌輕輕握了一下:“外地,紀元海。”
馮雪疑惑地看著他:“啊?什麼叫外地?你的家鄉名字叫外地啊?”
“不是,京城以外,都是外地。”紀元海笑著說。
京城以外都是外地?
馮雪怔了一下,隨後笑了:“沒看出來,嘴皮子還挺逗!”
“不過,這話你還真沒說錯;京城之外,的確是外地。”
紀元海嗬嗬一笑:“認識過了,馮雪同學,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馮雪說道:“我會當班長的。”
“那你一定要努力。”紀元海說道。
“我會的!”馮雪微微一昂頭,轉身走了。
“這位同學,怎麼感覺像是一隻驕傲的大公雞啊?”舍友孫利民在一旁小聲說道。
周恒打量著馮雪背影,說道:“說不定,她還真有驕傲的資格……”
紀元海聽著他們討論,自己心中對馮雪的來曆也有所猜測。
未必京城來的就是乾部子女,馮雪的來曆其實可大可小。
反正至少也不是平民、尋常工人家庭。
這種事情,以後慢慢也就看出來了,並不急在一時。
舍友趙有田對照明天的課程,掀開了新書開始預習,受到他的提醒,舍友們也都想起來剛來報到那天的學習誌氣,都開始低頭學習起來。
班級裡麵其他同學也都陸續開始了自覺學習。
像是周恒、馮雪等人,進學校就帶著手表,細皮嫩肉的,畢竟是極少數,大多是苦日子裡麵掙紮出來的,好不容易苦學上了省大學,有了改變命運的機會,現在都開始對著課本如饑似渴的學習。
紀元海見到他們這些同學,都跟餓狼似的對著書本,也是認真看起來課本。
結束一天課程後,紀元海和陸荷苓吃晚飯的時候,陸荷苓也是不約而同地提起了,自己一定要抓緊時間回宿舍好好預習,千萬不能成績太差拖了後腿。
紀元海叮囑她不要太累了,注意消息。
兩人分彆後,紀元海回到宿舍,七個舍友有的默默看書,有些用筆在寫寫畫畫,試圖自己在上課之前勾勒出重點內容。
這樣的學習氛圍,也的確是讓紀元海心情不錯。
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年齡排序,也沒有什麼宿舍聚餐,宿舍聯誼之類,更沒有什麼學長來推銷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割新生韭菜……大家都在悶頭學習,紀元海也能樂得輕鬆,同樣好好學習。
這樣的同學們,紀元海放心結交,往後人情也的確是結結實實的人情。
如果是那種亂七八糟,沒有學習氛圍的環境,十成有八成都是各奔東西的名義舍友,酒肉朋友,極少數才是相處出真正兄弟感情的。
然而,就算是真有兄弟感情,大學時候一起不學習瘋玩,將來兄弟的能力又會有多少?
共同進步,一起向前,同行者的幫助才是最大的。
這叫做雁行。
誌存高遠,一起往前飛,一起扇動翅膀,跟大雁一樣。
宿舍學習到熄燈時間。
第二天,紀元海起床洗漱,看看書,和陸荷苓一起吃早飯,然後跟周恒、白誠誌等舍友坐在一起,前往教室上課。
第一節課,便是政法係主課。
上課的是一位姓朱的戴眼鏡男老師,他笑容溫和,長相堂堂正正,很是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同學們都認認真真聽著,不敢有半點疏忽大意。
朱老師一邊講著課本上的知識,一邊將知識和現實結合起來,用有形的現實,來印證無形的知識,頓時讓同學們都生出一種“原來如此”的恍然大悟感覺。
紀元海聽著,也是一邊做筆記,一邊心中感歎。
省大學不愧是省大學,這就是全國前十的重點高校的實力……這位朱教授講課深入淺出,真的是太厲害了。
正記錄的入迷,忽然聽到一聲懊惱的喪氣聲音。
紀元海轉頭一看,趙有田正滿臉焦急懊惱,手裡麵拿著一根纏繞了電線膠帶的鋼筆,嘗試著寫出字體來;但顯然,這鋼筆已經是遠遠超出了使用壽命。
趙有田額頭上正掛著黃豆大的汗珠子。
對於一個急於學習知識的人來說,錯過這麼好的老師,講的這麼好的課程,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簡直是一種犯罪。
意味著一步錯步步錯。
紀元海掏出自己備用鋼筆,吸滿了墨水,遞過去小聲說道:“哎,趙有田……”
趙有田感激地接過去:“謝謝你啊,班長。”
“兩位同學……”朱教授看到兩人在中間位置小聲說話,笑了一下,“有什麼問題沒聽懂,可以跟老師舉手提問;私下裡討論,還不到下課時間啊。”
紀元海點點頭:“是,我知道了,老師。”
朱教授笑了笑:“那好,我正好有一個問題,你可以回答老師嗎?”
“老師您請問吧。”紀元海站起來,聽問題。
他看到了馮雪在前排,回過頭來笑了一下。
朱教授也並未難為紀元海,問了一個並不太難的問題。
紀元海答出來後,朱教授便讓他坐下,繼續講課。
等到下課的時候,趙有田還給紀元海鋼筆,順便對紀元海道謝。
紀元海把鋼筆接過來,又放回他手中:“你現在手裡麵沒有筆,下節課可怎麼辦?”
“先拿著用,等以後手上寬綽了再還給我。”
趙有田心頭一熱,鼻子微微發酸:“班長,我……我太謝謝你了!”
買一支新鋼筆,對他來說太過於奢侈了。
班長兼舍友的好意,令趙有田險些當場流淚。
來到大學之後,他的日子過得比農村時候要好得多,至少不吃發黴發苦的窩頭;但是跟同學們比起來,可就寒酸多了。
像他這樣頓頓饅頭加鹹菜開水的,整個班內也就隻有四個。
紀元海看著他,也是心中一時間感慨——若是自己不努力掙紮一下,不賺夠了生活所用錢財,單靠小山屯紀家供養讀書上大學,又能比趙有田好到哪裡去呢?
而且,如果要指望家裡同意,從一開始也是不可能的。
幸好,紀元海沒有完全悶頭學習。
否則,現在趙有田的困境,就是他的困境;甚至他比趙有田還要困苦一點,因為他還有妻子一起上大學。
“好好努力吧,我也是農村來的。”
“咱們農村的孩子,隻有努力讀書,將來才能更好。”紀元海對趙有田說道。
趙有田有點疑惑,不太明白紀元海怎麼會自稱是農村來的。
他哪一點也不像是農村來的啊,除了他吃苦耐勞力氣大,的確不像是城裡人……
不管怎麼說,趙有田將這隻鋼筆和紀元海的話都記在了心裡。
班長,真是一個好人啊。
才上了兩天課,周末加國慶一天假期,共計三天時間到來。
周恒、孫利民、楊建國三個省城本地人選擇回家,白誠誌、趙有田等四人都決心在圖書館內艱苦奮戰,好好學習。
就在他們以為紀元海也會留下一起學習的時候,紀元海跟他們招呼一聲也走了。
紀元海找到陸荷苓,去了自家院子。
進屋子,顧不上看彆的,收拾好床鋪後,久彆重逢的年輕男女擁抱在一起,儘情釋放了彼此的相思感情。
足足半天時間後,陸荷苓到底承受不住,依偎著跟紀元海說些悄悄話。
道不儘的嬌憨可愛,小鳥依人。
無意中看了一眼紀元海,陸荷苓不免略感心疼:“你還是這樣……要是劉姐也在就好了,你就不用這麼幸苦。”
紀元海說道:“劉姐在又能怎麼樣?我們倆可還從未有過。”
陸荷苓大吃一驚,難以置信地看著紀元海。
這還是她第一次知道這件事。
一時間滿是感動,元海竟是為了我,真的從未……我還以為他們……
“元海……我是真的很愛你啊,元海,我真的不反對……”
她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隻好投身紀元海懷中,說著心裡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