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元海跟皮三猴子這種人沒什麼客氣的必要,因此,說話也不用藏著掖著,直接就以強硬的態度麵對他。
皮三猴子當然也不是來和氣生財的。
好不容易湊了一千五百塊錢給姚哥——跟洪江濤的媳婦要了五百,跟洪江濤的相好要了五百,又找另外一個相好的要了五百。
這錢雖然原來不是皮三猴子自己的,但是到了皮三猴子的手中,那就是他的,往外掏錢那就是割肉啊。
本來按道理,他肯定是不願意掏這麼多錢去收拾人的。但那個姚哥真是個狠人,他也怕自己得罪了他,活不了多久。
更重要的是,皮三猴子是真的打不過紀元海、小紅衣他們,要就這麼忍了他實在感覺不痛快,而讓姚哥出手,那可就又能舒坦又能出氣。
小紅衣跟那個高傲又水靈靈的漂亮小姑娘……嘖嘖嘖……皮三猴子想一想,都感覺自己快要忍不住了。
掏了錢後,皮三猴子心疼的不行,就準備上紀元海這裡想辦法找補一下。
甭管坑蒙拐騙,先撈到這小子的錢,之後姚哥再出手幫了他,自己往死裡折磨他……這就是皮三猴子的想法。
隻是事情並不是如同皮三猴子預料那樣,紀元海並不是那種“和氣生財”“萬事和為貴”“多個朋友多條路”的人,皮三猴子再次來討要賠償,紀元海直接就開懟開罵,半點表麵客氣都沒有,看上去還真要動手。
皮三猴子心裡麵“媽的”罵個不停,對紀元海叫道:“你打傷了人也不賠償,對得起天理,對得起良心嗎?”
紀元海笑了笑,說道:“我沒有打死你這種人,倒是有點對不起良心。”
“你……”
皮三猴子想要再罵一句,紀元海已經舉起手來,作勢欲打。
皮三猴子頓時連忙後退,抬手指著紀元海:“伱……你等著!”
“咱們走著瞧!”
放過了狠話,皮三猴子轉眼就跑生怕被紀元海追上揍個半死,才跑了兩步卻是撞在一個正在街邊張望打量的人身上。
“你他媽瞎了眼啊?”皮三猴子先開口罵道。
那張望打量的人皺眉說道:“是你不看路先撞在我身上——”
說話的人,是霍連詩。
在霍連詩身邊站著一個手腕帶紅繩的矮個女人,是他對象小紅衣。
這時候小紅衣跟皮三猴子對眼一看,小紅衣頓時叫道:“皮三猴子!”
皮三猴子則是立刻驚叫一聲,轉身就跑,鑽到芳草軒斜對麵的“有德花齋”裡麵,停當二五關了門。
他媽的,小紅衣這臭娘們找上門來了!
我得趕緊跑——不對,我得趕緊找人!找姚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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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衣追著皮三猴子跑過去,踹了幾腳木門,見到踹不開,便悻悻然跑回來。
“讓他跑了!”
紀元海在芳草軒門口看著這一幕,招呼霍連詩、小紅衣兩人。
“霍哥,紅衣姐,你們怎麼有空來花鳥街閒逛?”
霍連詩和小紅衣兩人都是一喜,小紅衣說道:“原來這就是你的生意?找了大半個花鳥街,可算是找到了!”
紀元海也看出來他們是專門來找自己的,讓他們進店鋪裡麵坐下:“霍哥,你們這一大早過來,是專門來找我的?”
霍連詩點頭說道:“是這樣,我跟紅衣商量了一下,感覺我們這邊既然沒有遇上什麼麻煩,那可能就是元海你這邊有麻煩。”
“正好又是周末,我們就過來這邊看看。”
“看來我們來的也是剛好,剛來就看到皮三猴子。”
紀元海笑道:“皮三猴子這樣的,光是他自己可不算什麼麻煩。”
正說著話,已經有顧客上門,
紀元海連忙招呼客人,霍連詩和小紅衣兩人在一旁看了片刻,見到紀元海這裡買花的客人絡繹不絕,價格都在十元以上,甚至有些花草的價格,居然高達幾百塊,客人問價後,也是猶豫再三終究舍不得買。
小紅衣跟霍連詩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眼裡麵的震撼。
紀元海這一個店鋪,居然這麼掙錢?
這一天下來,比人家乾活的一年工資都多吧?
紀元海這一忙,就沒怎麼停下來,霍連詩和小紅衣兩人見他的確沒有麻煩,反而生意興隆大發利市,也就找了個機會告辭。
紀元海說道:“霍哥、紅衣姐,咱們中午吃個飯吧?”
“我把之前說的那個袁哥也叫來,咱們坐下一起吃頓飯,說說話,也交個朋友。”
小紅衣立刻點頭:“好!這個辦法好!我小紅衣行走江湖,從來都是敢做敢認,我正好想跟他道個歉!”
“今天這頓飯必須得吃,還必須是我請你們吃飯喝酒!”
紀元海和霍連詩相視一眼,都不由地笑了:小紅衣這一身的江湖習氣,要改掉也是不太容易。
慢慢來吧。
到中午時候,紀元海暫且關閉店鋪門,小紅衣出錢在芳草軒後屋擺了一桌酒菜。
紀元海把袁中華叫來。
見麵之後,小紅衣先開口道歉。
袁中華也是活氣通透的人,連忙笑著表示不用道歉,自己賺的本來就是這樣瞎打聽的錢;再說小紅衣也是出於一片好心,隻不過是被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給利用了。
話說透了,氣氛也就融洽的多。
到了吃飯喝酒的時候,小紅衣認真地對袁中華自罰三杯,再度表達歉意。
幾杯酒下肚,一些話也就說開了。
袁中華說道:“這位紅衣姑娘,像是個綽號,不像是真名……”
小紅衣坦然說道:“是,我沒有戶口本,是沒有身份的人。”
“哦?”袁中華驚訝,“這是怎麼回事?”
“小時候被人拐了,跟著一個跑江湖的學賣藝,就剩下這麼一個綽號了,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和來曆。”小紅衣說著昔日的陳年往事,目光也是不由自主地有些悠遠。
“當初被拐的時候,我和霍連詩都是一起的,後來公安抓人,跑江湖的帶著我跑得快,霍連詩就被抓了。”
“跑江湖的那人壞啊,告訴我們公安抓了人都去乾活累死,跟著他才能有活路,我信以為真,還以為霍連詩死了。”
“後來才知道,霍連詩去了福利院,還有機會上學,又遇上了葉媽媽,現在還考上了省大學……我也是等跑江湖的死了之後,才跑出來,混了幾年江湖,重新遇上了霍連詩。”
“真是難為他不嫌棄我這樣的人,還要跟我結婚,照顧我一輩子,我心裡麵其實也是……”
說著話,小紅衣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睛,擦了擦淚。
霍連詩握住她的手,安慰她:“紅衣,以後就好了,以後這些事情就都過去了。”
袁中華聽的也是感慨不已:“你們兩口子一路走來,也是不容易,以後可不能再跟那些跑江湖的廝混了,一定要好好過日子。”
“其他的都是假的,隻有自家人坐在一起過柴米油鹽的日子,那才是真的。”
小紅衣聽到這裡,忍不住說道:“我還有幾個江湖上的朋友,他們以前待我不錯。”
袁中華聞言,直接搖頭:“能幫忙的事情幫忙,不能幫忙的事情不幫忙;比如說他們吃喝不好,跟你借點錢,看著以往的交情,你可以借給他們。”
“比如說他們跟人打死打傷,你幫他們出醫療費,幫他們處置後事,給他們的老婆孩子安家費,這些事情才是真的仗義。”
“他們去打架鬥毆、坑蒙拐騙帶著你,到時候你們一起出事,全都沒有好下場,這可不能叫做仗義,僅僅是不過日子、胡亂鬼混而已。”
袁中華說到這裡,見到小紅衣麵上隱約有點不高興,便歎了一口氣:“紅衣姑娘,你是不是感覺我說話如同放屁,又臭又長?”
小紅衣悶聲道:“我沒這麼說。”
“可你是這麼想的。”袁中華笑著說道,“跟你說兩個故事吧,希望你能夠好好聽一聽。”
“也距離我們這時候不遠,就是兩個我認識的人金盆洗手的故事。”
“這倆人都是老賊,原本也是不務正業混日子的,一前一後都洗了手;前麵這個洗手的,想法就是我洗手不乾了,江湖上的朋友我該幫忙的還是幫忙。”
“那些朋友們一開始也給麵子,什麼事情都不麻煩他,反而給他幫忙,給他臉麵,也不少給他好處;後來啊,有些偷的東西不好放,求到了這個人身上。”
“感情來往一直沒斷了,這個金盆洗手的人還能怎麼辦?也隻能繼續幫忙。”
“然後,他家就慢慢成了銷贓的窩點,他本來打算跟老婆孩子過正常日子,一不留神孩子也變成了三隻手的小偷。”
“後來有一天,他們全家就都被抓去勞改,一個都沒跑。他媳婦本來還是紡織廠的工人,什麼好日子全都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