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麵的病人毫無疑問並沒有睡著,因為站在這裡,那嘶啞的哼叫已經是普通人都能聽到的範疇。
而下一刻鉸鏈聲再起,付前乾脆地接受了專業人士建議。
病房陳設相當簡單,僅有三張床鋪,中間以厚重的布簾隔開,唯一一扇窗戶甚至不比門上的大多少。
護士走之前已經把燈熄掉,此刻唯有稀疏星光照進來,能見度甚至比走廊裡還要差。
然而這份幽暗之中,付前卻是表現得極為敬業,徑直上前幾步,站在了中間那張唯一有病人的床前。
很明顯,這並不是幫助他們進入噩夢的苦主,因為即便全身多有包紮,但那花白頭發以及枯槁麵容,依舊說明這已經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
而這會兒雖然沒有睡著,但明顯處於意識模糊狀態,痛苦的呻吟中帶著少許解脫。
付前注意了一下包紮位置,集中在手腕以及各處的靜脈叢。
剛才那些東西果然是放血用的。
對於這種古典的醫療手段,付前還是有所了解的。
現在在這個“噩夢”之內,感知明顯受到一定壓製,但剛才護士推車上的設備,就已經讓他對這病房裡的情況有所猜測。
事實上另外兩張床鋪上,也都能看到難以洗淨的斑斑血跡。
這療法使用率似乎有些高。
“送我們進來那位受的也是這種折磨嗎?”
回頭問了一句,付前一本正經地保持住分貝,不打擾病人。
“事實上整個醫院,絕大多數病人受的都是這種折磨。”
阿米拉看上去對這種場景已經免疫,語氣毫無波動地回答。
“它被稱為沸血症,患者的血液裡,會突然有一滴變得滾燙,就像一團融化的金屬,伴隨著循環四處遊動,帶來巨大的痛苦。”
“隨著時間推移,它們甚至還會不斷增多。”
“而唯一的治療方式,就是把設法把它放出來。”
“原來如此,所以這就是汙染的體現?”
付前微微點頭。
“不,這是汙染可能存在的體現。”
一旁的雷金納德糾正了這個說法。
“這隻是最基礎的表象,最後的判斷,還需要輔以更深入仔細的甄彆。”
“倒也合理。”
付前真的又探頭打量了一下。
雖然憔悴了點兒,但至少還沒長出什麼奇怪的東西。
不過這當然不會是這兩人看都不看的原因。
“他跟那個護士是一樣的?”
下一刻他直接問道。
“是。”
看了雷金納德一眼,見他沒有應聲,阿米拉代為表示肯定。
就說嘛,這兩位的邏輯還是相當清晰的。
前麵提到的未經授權闖入者,跟這種奇怪的沸血症有關是肯定的。
關鍵在於,闖入的定義應該並不是指噩夢,而是教團所處的現實世界。
也就是說他們要做的事情,是防止汙染通過這種渠道降臨現實。
他們應該是有特彆的方式,確認噩夢裡某個角色是現實世界患者,還是跟那個護士一樣的原住民。
所以就算床上這位變身了,也不在他們的工作內容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