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彼端下的繁花。
無數自己在教團,血族,乃至惡兆身上見過的律令花紋,把法則這個概念,以無比繁茂的姿態展現出來。
每一道弧線與卷曲,都如同知識與千百年時光,共同鑄就的完美藝術品。
與此同時,它們甚至還是一個整體。
即便看上去如此繁雜,付前還是第一時間就確認了這一點。
嵌套,咬合,運轉,如同一套精妙到極致的儀器,“完美”的具現化。
而驅動這份完美的,正是其中躍動的霜火。
魔女妮爾葛麗婭。
這霜火的來源,實在是太容易確認了。
付前清楚地知道,此行護駕的目標就在漩渦深處,而這火正是自她而生。
這是被拉來當柴燒了……還是說被定義為碳火了?
除了聯係源頭的身份,付前還能體會到某種本質。
魔女並不是被什麼牢籠困住了,而是被定義了。
律法通過自身的運轉,把燃料這一概念賦予了她,乃至於自己。
這就是法則的終極力量展現嗎?
一個月前開始,重現的往日群星與律法,是以魔女的燃燒為代價驅動的?
而她意識到無法擺脫這一點後,給異鄉騎士留下了最後一件恩賜,放走了畫中世界的被庇護者們,並找到了這裡,最終陷入沉睡?
如果是真的,母親的血被用來畫畫,女兒被指定為燃料,這汙穢之女還真是不好當。
當然應該睡不了多久了,能看到甚至跟任務時相比,冰冷的霜火都已經黯淡了太多。
之前的判斷是對的,她沒有多少時間了。
眼前是護駕唯一機會了,雖然看上去毫無機會。
每一條律法花紋,都是最本質的法則力量體現,堅不可摧。
雅克當時用來困住自己的,不過是它們的映射而已。
刺啦!
歎息間,付前剛剛換上的外套,又一次被膨脹的身軀撕裂。
輝煌暴君再臨。
當然了,付前並沒有樂觀到用這個毀天滅地。
咚!
一隻沉重的金屬頭籠,被從傷口裡扯出丟在地上。
接著是一隻透明的弓……
破損的金屬搖鈴……
銀白手槍……
大件東西全都卸下,血肉舒展到極限後,付前伸了個懶腰,放開了對身體的一切束縛。
原本就殘破的身軀,在血肉飛濺中瞬間麵目全非,幾乎不再擁有人類的特征,跟眼前律法形成了鮮明對比。
確實是精密至極的傑作,但一般大家都有個常識,那就是存放精密儀器的地方,最好不要放一個無法無天的醉人進來。
下一刻,付前鎖定了自己僅存的左眼裡,某曾經沒機會用的物品。
隻要眨一眨眼,這具殘虐之軀就將進入一場無視神明的宿醉。
針對這樣的情況,自己還剩下的底牌裡,這個似乎是唯一可能有點兒效果的——雖然隻是可能。
但這正是樂趣所在不是嗎?
付前眨了眨眼。
……
有人在哼歌。
黑暗之中,這是付前接收到的第一份信息。
第二份信息,是有東西在跟隨這份旋律,輕柔拍打自己身軀。
而借助這份拍打,一路找到可以稱為眼的器官後,付前麵對聲音方向緩緩睜開。
哼聲戛然而止。
一張蒼白而魅惑的臉居高臨下,無聲凝望著自己。
而雖然感知裡傳來的反饋,自己現在的形態,並不比一條蟲子好多少。
然而這張熟悉麵孔的主人,依舊是如同麵對嬌弱嬰兒,小心把自己攬在懷裡。
拍打正是從背部傳來,當然現在也已經停下。
這時間凝滯般的一幕持續了相當久。
某一刻,付前感覺背後力量傳來,自己的腦袋竟是抱得更近。
那張沒有情緒的麵孔也隨之靈動,附身做哺乳狀後,噗嗤一笑。
“愛不愛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