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為師暫且為你記著!”雲霓的聲音,隱隱有些顫抖,她朱唇啟合,眸光閃動。
秦軒沉默,一言不發。
“你可知,你錯在哪裡?”雲霓聲音輕顫,手掌在秦軒的臉上輕觸。
“不知!”秦軒緩緩吐出兩字,但除卻這兩字,他卻不曾再多吐出一個字。
眼中,更沒有半分不解,沒有半分彌漫。
仿佛這一巴掌,隻要是雲霓打的,那便打了。
他可是青帝,是堂堂曾經的仙界第一大帝,睥睨世間,天道亦不放在眼中。
曾幾何時,有人敢掌摑於他?
莫說掌摑,便是半分不敬,他秦長青劍下亦有亡魂。
雲霓望著秦軒這模樣,身軀甚至都隱隱在顫抖。
不知是氣,還是悲,她最終,緩緩吐出一口氣息。
“長青,你倒是好大的能耐,在天雲時,你便多次入險,連風魔師祖,亦要多次為你奔波。”
“仙凰遺跡,威風八麵,殺仙榜天驕,麵仙脈至尊,甚至激怒仙脈大宗!”
“天雲長青,這四字,如今莫說是在三大星係,便是在修真界,都讓人何等讚歎,敬畏,驚懼。”
雲霓緩緩開口,聲音卻愈加冰冷。
“甚至,你已經身在險境,劫難邊緣,竟然還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大鬨玄天真宗的論道大會,動手殺枯焚,殺合道,甚至如今,以星空為戰場,殺四大風雷萬物宗的合道大能!”
秦軒愈加沉默,他望著雲霓,能夠感受到臉頰上的手掌冰涼,在細微的顫抖。
他從雲霓的臉上看到了許多,看到了恨,看到了不甘,更看到了心痛……
“長青,你太自大了,也太狂妄了,你當真以為,沒有你,為師便不行了麼?”
雲霓眼中終於有兩行清淚留下,她聲音顫抖,哽咽,但一切皆在強忍著。
“憑什麼,憑什麼威風八麵的是你,憑什麼麵對劫難的是你,憑什麼,為師要由你這個當徒弟的來救,憑什麼,你行事之前,連問一下為師都不可……”
雲霓在叱,她淚水劃過臉頰,“當師父的,不是要為徒弟開路麼?”
“憑什麼,你長青,要為為師渡劫!”
“長青,你告訴為師,憑什麼,如今是你在這星空如若將朽,而不是為師!?”
雲霓在這一刻,望著秦軒,一把將秦軒的頭摟入懷中。
她像是抱著自己的孩子,眼中隻有疼惜,悲憐,“憑什麼,你要拜我雲霓為師,我雲霓,何德何能?”
雲霓之音,如若悲慟星空,讓聞此音者,皆心沉如石。
秦軒的眼眸微垂,如有波瀾泛起。
“師父!”他輕喃一聲,聲音輕柔,平緩。
“憑的,是世人皆觀我秦長青驕狂無雙,而師父,卻痛惜我秦長青如墜阿鼻。”
“憑的是弟子,號長青啊!”
秦軒嘴角微挑,縱然體內如刀在絞,但他卻仿佛如沐三春。
他感受著衣衫下溫熱淚痕,在笑。
誰能知曉,他能再見雲霓,黑發如瀑,無半分蒼邁,心中何等喜悅。
前世,他親眼目送雲霓蒼邁至死,親眼目送,雲霓踏入輪回。
秦軒又何嘗不知,大鬨玄天真宗,論道大會的後果。
又何嘗不知,風雷萬物宗布劫,待他秦長青入其中。
又何嘗不知,吞服鴻鵠丹,殺這合道大能,自己會承受何種痛楚。
他秦長青,萬古青帝,前世萬古歲月,縱橫仙土星穹,這世間萬般算計,種種劫難,又有多少,能夠遮他秦長青之眼?
他之所以如此,不過是因為,他秦長青,甘願入劫。
秦軒輕笑著,毫無苦難,他秦長青的道路上,有太多劫難,可這又如何?在他踏入修真界那一刻,他便知曉,自己所麵對的,連帶前世欠下的,要一一奉還。
如昔日他嗬斥林安,此舉,無異於愚蠢罷了。
可他秦長青,便是明知此舉愚昧,卻亦要踏入此中。
因為,他是秦軒,他是秦長青,是長青至尊,是青帝!
縱然這條路上,萬般孤寂,千般劫難,百般淒楚,若連這寥寥孤寂都難以承受,若連這寥寥劫難都不可跨越,若連這寥寥淒楚都心有不願,他……何以為秦長青!
知歲月不可逆,曉悔恨不可醫。
他秦長青,又怎能容雲霓受半絲風險。
這是他秦長青的前路,大道漫漫,他秦長青甘願背負一切……
一己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