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鳴隊伍的大潰敗有小爹一份功勞。
話說當山坡上排出一隻整齊的隊伍,響起一陣陣螺聲時,單鳴隊尾的閒漢們就開始騷動了。
他們七嘴八舌,但核心意思隻有一個,那就是,咱們是來搶的,不是來賣命的。
然後也不知道是誰帶頭,就開始往後麵撤。一開始後撤的人,可能也沒打算跑,隻是想先到後麵觀望。
但這一撤就止不住了,大夥都是聰明人,誰願意給人擋刀呀。
所以人人爭先,生怕落後。
單鳴錯就錯在,沒把核心教徒放下去,不然好歹還能約束一下。
等後方潰退波及到單鳴的核心部伍時,人皆猶疑,再不能治。
這時候,小爹做了一件自認不值一提的事,遂使潰退變大潰。
“他們殺下來了啊,快跑。”
說完,也不管周遭人呆愣的眼神,小爹帶著王章和劉波就向後麵跑。
左右幾個互相看了看,把手裡的木矛一扔,也撒開腿往後跑。
可憐剛剛卓然若神仙中人的單鳴,連個輿夫都跑路了,臨走還搶走了他心愛的麈尾,狼狽被擒。
小爹三人,一路飛奔,他們要趕回渡口,趕上那班回家的船。
劉波惡了本地太平道,在家鄉也沒個親人,索性就跟著小爹浪蕩湖海去。
到底是年紀大了,半道上,小爹實在是跑不動了,隻好半道歇了會。
就這樣,等到了渡口,已經是晌午了。
小爹氣喘籲籲的問渡口的一個倉吏,有沒有看到一艘今天從濟南來的貨船,他們要趕這艘船回去。
沒意外,那倉吏頭都沒抬,就當沒聽到,自顧忙著手裡的活。
到底是王章做慣了王府的差事,知道如何拿捏這些倉吏。
他說,自己等人是韋縣佐的家人,要做這船去濟南辦事,已經和你們倉曹長溝通好了。
倉吏一聽這話,換出微笑,和睦的告訴他們,哪艘是從濟南來的,還熱情得領著他們到地。
就這樣,倉吏和船把頭一番交流,小爹三人就上了船,終於可以回家了。
從光裡坐船回去,一路順風順水,他們路過祝阿時,此地已經看不到任何血與火的痕跡。
碼頭上那登記造冊的倉吏也換了個更年輕的,草料場也翻了個新的,裡麵還是一群隸妾在那忙活著。
一切都和之前一樣,隻是人換了一批。
船靠在碼頭,小爹三人幫船把頭一起裝了批貨,把頭受寵若驚。
他往日見到的官麵人,哪個做過這事。
沒錯,在船把頭看來,小爹三人是倉吏領來的,那就是官麵人。
船到了曆城,小爹三人下船來。
都說近鄉更怯,那小爹就是怯上更怯。
既怯遇到熟人,知道他們這夥榜夫沒死,然後拿他去亭部。
又怯麵對孫亭長家人們,不知道該如何說。
三人先在曆城買了些粗鹽粗布,推了個木車,扮做遊商。之後,圍著巾,兜兜轉轉,就來到了大桑裡。
小爹打頭,先敲響了大哥張狗子家門,但半晌沒人開門。
有附近的看到,一臉警惕的上來問:
“你們找這戶人家作甚?”
小爹沒說話,示意了下王章。
王章笑嗬嗬的回道:
“這戶張姓人家,年頭和我要了份粗鹽,這不忙嘛,到現在才送來。可敲了半天門,沒見人出來。這是咋了?”
“咋了?遭禍了唄。”
小爹一聽就緊張起來,顧不得被發現,捏著嗓子問:
“遭了啥禍啊。”
那人望了望小爹,覺得有點眼熟,但又記不起來,隻順著話說:
“他家那小二去踐更,路上遇著匪了。丟了漕糧不說,人還死了。就這還沒完,人官署下來人,非要把他們家充作官奴。”
小爹大驚,抓住那人的手,呼道:
“被抓去作了官奴了?”
“我想起你誰了。”這人這時候認出小爹了。
小爹眼一橫,和王章一起拿布一塞,就虜了這人進了密林。
劉波嚇壞了,看小爹是個麵善的,沒想到這虜人剪徑的樣子,十足是個大盜。
這真是剛出狼窩,又入虎穴呀。
小爹現在沒空理那劉波的脆弱,到林子裡,他一把撥掉那人嘴裡布,問道:
“張狗子那家被抓到哪裡去了?”
誰知那人一臉疑惑,反問道:
“誰說他們被抓了?”
“不你剛說的嗎?”
“嗨,我是說人官署是要來抓的,但狗子他們一家被黑子他們接進山裡去了。”
聽到這,小爹一顆心才放下。這人是真的討厭,說話還帶大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