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停在了婁忠的脖子上並未斫下。
而婁忠也在那怒目而視,沒有半分退縮,反而原先那些個跪在地上的徒隸見婁忠要血濺當場,都在驚呼。
婁忠的寧死不屈讓高瑾大為欣賞,這種執漢子才能做他高瑾的兄弟。他收起刀哈哈一笑,把著婁忠脖子夾在自己臂彎,笑道:
“好漢子,乃公詐你了。你這秉性,天生就是我的兄弟。來見過你二兄。”
說完,高瑾就讓其弟高瑜過來,對這婁忠說道:
“以後你就是三弟了,我是大兄、他是你二兄。本來你還有個三兄的,但其人誌大才疏,不配做我兄弟,被我攆走了。所以你也要努力,努力配做我兄弟”
高瑜也無奈,這邊見過了他新的三弟。他這親兄百般好就是有一樣讓人頭疼,就是特彆喜歡收三弟,這三弟換了幾茬了都不滿意,也不知道這個姓婁的能做多久。
隨後高瑜讓部曲攆走了那些羸弱徒附兵,上了點果蔬、大醬和粟飯,就讓婁忠過來一起吃。
婁忠也不客氣,抽出一根大蔥,就蘸著大醬大嚼,這蔥真水!
高瑜哈哈一笑,見婁忠豪氣,更是欣賞,然後就讓他弟一起吃。就這樣,三人嚼著蔥、乾著飯,呼哧呼哧大吃。
也彆覺得寒酸,連頓肉也沒有。像高瑜這樣的小豪族子弟,等閒也不是說吃肉就能吃到肉的。
肉吃糧又長得慢,宰了後又隻能吃幾頓,肉又放不得,隻能做肉脯。所以自古大祭大獻才會殺雞宰豬,全族人一並吃。就比如說帝王之禮的太牢,也不過是宰一隻全牛、全羊、全豬,這就是最高規格的大祭了。
而在族內大祭中主持給族人分肉的重責,也被視為這個人能宰家,前漢的丞相陳平就因分肉分得好,被認為具有宰執天下的能力。
這邊三人吃完,高瑜抹了下嘴,就開始正式問婁忠:
“三弟,還隻知道你姓婁,你家住哪,有何擅長的兵刃不?”
所謂吃人嘴短,飽腹後的婁忠打了個嗝,對著高瑜道:
“弟姓婁名忠,就是東平陵西四裡外的何丘人,沒啥善用的兵刃,都是一些莊稼把式胡亂練過。”
婁忠那嗝的蔥味熏得一旁的高瑜直皺眉,反而是當麵的高瑾麵不改色,他聽了婁忠的話,頷首:
“武藝倒不打緊,能學,倒是你這膽氣天生,旁人再如何也學不來。我見你就是天生的廝殺漢。”
然後他接著講:
“你入了軍怕是不知道後麵咱們要去哪。你這幾日和你二哥練練甲械,後麵咱們就拔軍去土鼓縣,你如能獲級三首,我就抬舉你做軍吏。努力。”
婁忠聽得這話,心裡一緊,念到要給石崮山送信,他就倍感焦急,但麵不改色,點頭稱是。
就這樣,一場本該送到的口信,因意外的充募而未能送達。最後土鼓縣外的護田兵到底還是要在無備中接受這場考驗。
當司馬俱帶著此戰的一半軍資繳獲返回齊國時,張衝也彙聚了留守原大砦的楊茂的十營吏士,將大砦一燒,就班師回泰山了。
這次大戰,張衝巧施連環計,連破泰山郡豪強,琅琊賊盜聯兵。一共斬首兩千級,另外各將報上來的斬將數,達到十六將,幾乎都是琅琊賊中的知名有力悍匪。
此外還俘口六千,其中敢戰壯勇就有四千。當然這裡麵有五百不願意入夥的泰山鮑氏兵和兗州豪強兵,張衝按照約定沒人送了錢粟,許其還家。
甚至那位鮑氏的曲將鮑鬱還懇求張衝允他帶走重傷的鮑韜,這張衝也答應了。至於俘獲的胡母班,張衝沒放,他放了一個胡母家的人回去,告訴他們要想胡母班回去,派人去泰山找他。
對張衝而言,後麵要獲得一個平靜的發展期,就應在此人身上了。
另外資財糧粟繳獲加起來能養著些俘口三月。更大豐收的是降將,此戰張衝光吸收的泰山琅琊將就達十三將。
其中原兗州、泰山豪強部曲有力七人,他們是董訪、趙寵、徐翕、郭誦、郭默、王罕、段秀等七將。還有張衝簡拔的兩將,分彆是典韋、王當。最後是投降的琅琊將,分彆是楊穆、葛公、馬儉和阮仲。
沒錯這阮仲就是最後被遺棄在西壁的吳敦手下將。全戰都打完了,這阮仲還留守壁砦,後來被李大目帶兵逼降。至於那位會望氣的蔣生,混亂中出壁,不知所蹤。
就這樣,在身後砦壁的熊熊烈火中,張衝所部雄赳赳地班師回山。遠處潛伏的周遭豪強兵的探報見這些泰山盜真的走了,才舒了口氣,回去稟報各自家主了。
他們都是些鄉間土豪,無論是泰山寇還是琅琊賊他們都惹不起,隻能坐壁上觀,求先祖保佑,兩撥賊都死了才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