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丁盛滿身泥汙氣衝衝的帶著所部回來時,張衝已經在等著他了。
這一刻,丁盛虎目含淚,他不服,不就是想立個功嗎?怎麼就這麼難?他一來看到張衝,就有點繃不住了。
但還沒等丁盛哭,那邊張衝已經給他下命令了。
“大器,你立馬帶著所部,還有於禁部,去牟縣外找伏擊點。等牟縣兵來援時,給我狠狠的打。”
一聽這話,丁盛不哭了,咧嘴一笑,道:
“是。”
彆看丁盛現在這摸樣看著傻,但實際上他心裡明透著呢,這是渠魁給他安排大功呢。沒看是於禁部隨著自己嗎?指揮權和功勞都是他拔頭一份。
那邊於禁沒任何意見,連忙去整兵,率昌豨、張達二將隨丁盛向著西南方奔去。那邊,典韋和李大目二部也領了張衝令,去東北方去伏擊贏縣援兵。
為何張衝會篤定二縣會來援兵呢?因為就在剛剛潛伏在長勺圩內的蒙沮、蒙粱二將帥飛軍斥候襲殺了圩內的營兵後,從側門一角,已經有十來人已經潛出營壘向著牟縣、贏縣兩地奔去了。
張衝看到了,故意讓這些人潛逃出去的,為的就是用他們將二地的營兵給調動出來。
等典韋、李大目、丁盛、於禁那邊一走,張衝就帶著關羽、張旦等將入壁安堵來此大集的山寮裡戶。
他張衝一邊絞殺所有趁機作亂的惡少年,一邊大開長勺圩的糧倉,散給在此的山寮裡戶。
泰山郡已經受災數月,能活著的都是吃著存糧,但尋常細民這會還有啥存糧能吃的,這會圩市裡就有好多人在人市上自賣為奴,為的就是讓家裡的人再有個三五鬥能熬過去。
張衝大開糧倉,發放粟菽,最高興的就是這些人。他們拔掉了發上插的茅草,一窩蜂地湧到糧倉。
此刻,正主持發放的石家軍隨軍文吏,就站在一個小車上,向大夥喊道:
“我們是泰山的石家軍,是為窮人黔首做主的隊伍。就是讓大夥有衣穿,有粟食。你們拿了粟,趕緊回去,好好過日子去。”
紛紛叫好。
這一刻,對於他們中的多數人來說,石家軍這個名字,將永遠也忘不了。
泰山郡,牟縣縣署。
自牟縣令張和從信兵中得知長勺圩被一隻從山中出來的賊寇給圍了後,他整個人就處在亢奮中。
最近,他本因為之前費縣營兵嘩變的事給弄的焦頭爛額。他一邊罵那個接任的費縣長是個豬,要發給那些老革的粟帛也不提前看看,不知道這些東西就是混弄那些巡縣的督郵的嗎?哪能真發那些東西下去。一方麵又加緊和泰山郡守的走動,畢竟貪的五十萬錢,其中有二十萬都是給他的,這會他張舉可得把他護住。
他從郡裡知道,郡丞諸葛珪正要嚴辦他。諸葛珪的家世雖然不如他顯赫但也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麻煩。
他出自涼州安定張氏。他們本地安定第一等的家族就是他們,世代出孝廉,可以說冠絕關西。然後能和他們比的就是同郡的安定皇甫家,他們家是世代出將。其中涼州三明的皇甫規就是他們家的。其他如梁氏、胡氏皆不如他們二家。
但他們張氏雖然為郡望,但他們畢竟是在邊地涼州,在這內地沒有太多的影響力,所以諸葛珪要彈劾自己,對他來說也是個煩。
但你說巧不巧,這突然就遭了兵了,這對他人來說是個禍事,但對他來說就是天不絕他,要給他來送功勞呢。
作為關西士子,他們家雖然傳經,但在武事上從來不拉。涼州經過三次羌亂,不熟武事的家族早就不存在了。可以說,戰爭磨煉了他們涼州人的血性,他們那連婦人都載戟操矛,挾弓負矢,況其他這樣的豪族子弟。
所以對於剿滅這夥山匪,他張和自信無比,隻要有這個平首功,原先對他的彈劾自然煙消雲散,甚至讓他因功轉回京都做議郎都是有可能的。
誰讓他是涼州人!他們涼州士子就是要被中央偏愛些。
但這邊,他剛打算帶著縣卒去平賊,那邊縣丞就攔下了他,縣丞苦口婆心勸道:
“縣君,能主動攻長勺壁的,必然不是尋常山賊野寇。多半就是那泰山盜,縣君原先是費縣長,可能不清楚這泰山盜。去年此賊就在縣南處與琅琊賊一場大戰。那大戰,雙方都集合了數千人馬,最後這泰山賊就贏了。可以說,此時這泰山賊已然成了氣候。而本縣縣卒不過二百,還都是些羸卒。而如今我們都不知泰山賊來了多少,如何能冒失出城呢?”
張和一下子就冷靜了,這泰山賊都已經有數千了?那是不能蠻乾。但不出兵他就慘了,先不說後麵郡丞諸葛珪要辦他貪墨軍餉。就說這要是讓這夥山賊竄到奉高,驚到太守,那張舉也會拿他辦罪。
這可怎麼辦?
就在張和兩難之間,城外駐紮的營將趕來了。他一來就推諉道:
“縣君,咱們這營是駐紮在牟縣的,沒有郡守虎符,是不會出兵的。”
這營將為何有此言呢?
原來從長勺圩突圍的信兵也有奔到牟縣城外的營兵處叫救兵的。他們在營外哭訴,非要營將點兵去救他們營頭。
牟縣營的營將被這個吵著煩了,他有心拒絕,但看手下這些營兵都念兩撥兵同氣連枝,也想著發兵,就托詞去見牟縣令,好得個死令,絕了手下這幫人的心。
但他這邊一來,立馬就點醒了張和,對啊,他首先縣卒不行,但那五百營兵可是能戰啊。到時候他帶兵七百經製之師,就是那些泰山賊真有數千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