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府君顯聖了,此戰大吉啊。”
“此戰必勝!”
“必勝!”
這一下群將奮起,踴躍爭進,他們大多都是泰山人,最是信奉泰山府君的。現在神祇都顯聖了,此戰還有什麼說的。
打!
見士氣可用,於禁再接再厲,立馬讓幾個扈士拉來幾片木板,就覆蓋在這些神異的銅錢上,邊上又上來四五個持錘的力士,叮叮當當就把這木板釘死在了地上。
於禁和眾將道:
“這些銅錢已是府君之物,我們不能動。這裡我把它們覆蓋起來,然後等我們大勝而還,就再來這個祠堂拜祭泰山府君。來,大夥與我一起向府君拜。”
說完,於禁回身,對著泥塑的泰山府君像,斂衣而拜。
身後眾將,皆學著於禁,對泥塑像恭恭敬敬的拜倒。
未幾,眾將哄然出祠,各回所部,告眾將士此戰有神鬼相助,大勝。
一刻不到,於禁部就向著牟縣方向,狂飆突進。
四十裡路放現在就是半個馬拉鬆,正規選手都需要跑一個時辰,這還是現代人營養體質、專業訓練都非常高的情況。
有一說一,張衝的計策是好,將兵家的虛虛實實都用明白了,但人到底不能總指望激發心力就能能把事做成,有時候還是要講究真實的物質基礎的。
大概在寅時的時候,張衝帶著本部和張旦他的右校尉三個部陸續抵達了牟縣,整整行了三個時辰。
這會,各部的情況已經送到了張衝這裡,可以說實際抵達的部伍,一半都沒有。這裡麵各部的情況都不一樣。
比方說李大目部,全部兵額四百,實到一百三十六人,相當於掉隊三分之二,不過李大目解釋,他們挑選的是精銳一百三十六人連夜出發的,實際上是滿額趕到。再說典韋部,兵額四百二十人,實到二百,掉隊了一半。最後是於禁部,最好,全部兵額四百,實到兵三百二十人,僅僅隻有八十人掉隊的。
至於張衝的本部,那就是應到儘到。
從這裡也看出各部的情況了,像李大目和於禁部都是老營頭,老兵多。老兵的情況不僅僅是作戰意誌、技藝要比新兵好,最重要的是他們身體素質比新兵要強。
山寮們沒加入泰山軍時都是食不果腹,渾身精瘦如柴,哪有氣力和脂肪能長時間跑。但入了泰山方後,粟管夠,有油水,訓練足,就越發健壯起來。所以越早加入泰山方的,身體條件就越好。
看到各部情況,楊衝大致清楚,此刻趕到牟縣外的,也就是一千多兵。
沒事,就用這千人破了這牟縣。
之後,張衝就讓各部休息,囑咐輜重兵們把粗鹽下發到每個士兵手上,讓他們混著葫蘆裡的熟水一起喝,補充體力。
最後他命令,一個時辰後,也就是卯時,天剛放亮之時,全軍開始對牟縣發起總進攻。
而此刻的牟縣無知無覺,在黑夜裡沒有一點聲響。
但實際上牟縣並不是無知無覺,至少對部分人來說,這一夜,焦躁難眠。
在牟縣署衙,此刻燈火通明,來往仆隸不斷被指使著搬運酒肉入堂內。這會,縣尉正和各曹長正一起招待縣內各大豪勢,不光城裡的,城外的鄉豪們也被請入了城。
這場宴會是從酉時開始的,直接通宵達旦,到這會還沒停。
有幾個曹長年齡大了,到底有點撐不住,但看到雙眼通紅的縣尉在那裡不斷和各豪族推杯換盞,他們都隻好硬撐。
牟縣縣尉就是本地人,叫李義。他也不想喝酒,但不喝又能如何,不把這些豪家喝舒服了,怎麼讓他們答應出族兵呢?
今日旦,當那些隨著縣令張和出陣的牟縣卒狼狽得竄回城的時候,縣尉李義整個人都懵了。
縣令死了,營將任霸也死了,然後七百兵出縣,回來的就隻有三十多潰兵,然後就那些潰兵也被他殺死了。
那些潰兵一個勁說什麼,都死了,太慘了。弄得全縣人心惶惶的,沒奈何隻能借著些縣卒的人頭穩定人心了。
殺是好殺的,但這會他們牟縣可真的是沒兵了。李義把巡卒都拉來了,才勉強湊了個一百人。就這點人,城牆上都隻能站一麵。
沒奈何他隻好厚著顏去約了城中各豪家,讓他們幫忙出兵守城,畢竟守境安民也是有他們一份的。然後就是一頓大宴,直喝的天昏地暗,他李義都往唾器裡吐了三回了,那些人還在喝。尤其是那些個城外的鄉豪,各個都像是沒喝過酒一樣,死命喝,還不斷來回竄,真和一群土猴樣。
但結果是好的,這頓宴下來,無論是城內的豪勢還是城外的鄉豪都拍著胸脯保證,這兵一定出,必須出。
但有條件,就是戰後他們的部曲得編入牟縣卒的編製,而且還依然是由他們各自的部曲將統領。
李義聽了這話,內心直罵娘。
這幫碩鼠,這時候還想挖縣裡牆根。他們那意思就是用縣裡的錢糧給這些豪勢來養族兵。可恥,真的可恥。
李義一方麵感慨全縣無一忠義,一方麵忙不迭得答應下來。
最後,將杯中物一飲而儘,李義長籲一口氣:
“終於是把這牟縣給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