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渠帥,我素有相麵之能。你左仗下黑色小兒,瞻視異常,勿令宿衛。不然悔之晚矣。”
說完,張衝就告辭從容出帳,步行數十步,張衝立即狂奔到自己的扈兵隊,喊上他們就趕緊回營。這東郡太平道,有問題。
那邊張衝一走,卜己也神色複雜的看著張衝剛指著的黑壯魁梧士。
那人一慌,忙跪倒在地:
“渠帥,你是知道我的。我都不懂啥叫瞻視異常。那姓張的根本就沒有安好心,他就是要挑撥我們,對,就是在挑撥離間。渠帥,你可千萬彆中計。”
卜己反複看這黑漢子,直看到此人哆嗦,才說:
“張勃,我是知道你的。你起來吧,沒人能挑撥咱們,當然隻要你依舊虔誠地信仰黃天。”
這叫張勃的,立馬熟練的念氣了黃天的禱告詞,以表示對黃天的信仰。
邊上的王度有心助這個張勃,遂岔開話題,問卜己:
“卜師,就這樣放過張衝?大賢良師那邊不是來了密信,讓我們擒殺此人,奪其軍嗎?”
要是張衝在這裡,立馬就要拍大腿,原來這東郡太平道是真要拿自己。確實,剛剛張衝入大帳的時候,這些東郡將正討論如何拿辦張衝。
事情是這樣的,昨日卜己剛回來,就有從河北來的太平道謁者,持張角符節,口述軍令:
“泰山張衝狂悖無上,許你見機拿下,並其軍速速北上與本部團營。”
得了這消息的卜己是震驚的,他完全沒想到本教那邊竟然要他對張衝下手,要知道張衝可是人公的關門弟子啊,是人公一係的傳承人。殺了此人,那可是要出大亂子的。尤其是張衝戰功赫赫,要是這麼被處死,那太平道內部立馬就要大亂。所以,他反複問送令的謁者,這真的是大賢良師的意思嗎?.
最後,卜己接了令,一直在想這事。他覺得大賢良師一定是瘋了,那邊漢庭攻剿不斷,這邊就要誅殺大將。所以卜己猶豫著接了下來,但並沒有多做什麼,而是以調查情況來拖延。
但那名謁者也不傻,看出了卜己的三心二意,然後轉頭就找了東郡太平道的二號人物王度,將張角的密令又傳給了王度。
那謁者讓王度開一場東郡將的大會,由他來和東郡黃巾將傳達來自河北的教令。是以,就有了此一番大帳議事。
之前東郡太平道將中有好些個就眼紅泰山太平道的輜重財貨。一聽上麵要他們擒殺張衝,吞並泰山軍,各個踴躍。
但還是有幾個帶腦子的,他們倒不是顧全大局,而是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萬一他們殺了張衝,其軍不降,反而來打我軍為其魁複仇,那怎麼辦?”
這一下子沒人說話了。
這都不用說,就張衝泰山軍的兵強馬壯他們都看在眼裡,他們東郡太平道,什將才有一皮甲。而泰山軍一伍就有三甲士,那什麼差距?
卜己正是從多方考慮,才終於下得決定,既不北上,也不西進,就留在東郡。卜己有個話倒是真的沒講錯,那就是其部都是東郡人,真沒幾個想離開家鄉的。他們還要留在東郡發財,乾嘛去陳留和漢兵死磕。有泰山軍頂在前麵,他們正好在後麵求田問舍,豈不恣意。
所以當王度問起還要不要擒殺張衝,卜己瞥了一眼自己這個好徒弟,淡淡的說:
“那自然是要回信大賢良師的,將我們的困難都和大賢良師說清楚,讓良師發個正式的教令,我們就動手。”
你看這就是卜己的能耐,其人都將那些積年老吏推諉的本事學到了。
他這邊回信,再等總教下令,那這一來一回間,時間不就耽擱了嗎?到時候泰山太平道早就西進了。還有他專門要的一份書名的教令,就是為的是不背鍋。張角現在給的是口信密令,他這邊殺了張衝,那邊總教根本不承認,說這謁者是漢奸,偷了符節假傳。到時候他卜己能怎麼辦?他本就在教內沒跟腳,上麵也沒個師父的。可不是理想的背鍋人選嗎?
但卜己偏不願意背,他就是吃準了這事上不了台麵,知道張角根本不會直接和人公一係火拚。所以肯定就不會有正式的教令送來。那誅殺張衝的事,可不就不了了之了嗎?
真可惜,這些太平道打不得漢兵,但勾心鬥角起來真的和漢吏有得一比,也許這就是人的本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