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鎮定了心神,平靜的對王罕說:
「這事我知道了。但查自己人這件事不能大張旗鼓,不然人心就亂了。一會你把抓到的那個諜報,轉交給軍府,我會讓人處理這個事。」
王罕沒意見,見董訪這麼說了,也就帶人下去了。
那邊董訪見王罕一走,立馬回到室內,他怒不可揭的拉開屏風,對著藏著的客人大罵:….
「我對你如此,你就這麼害我?」
被罵的這人,年近三十,身高七尺,雖是尋常麵容,但眼神的光亮和氣質,自有一番氣度。
此人笑著對董訪道:
「我的好仲弟,我愛護你還來不及呢?又如何會害你!」
原來董訪的這位客人,竟然就是他的兄長董昭。
此人不用多介紹,日後曹魏之謀主也,運籌決勝,功績卓然,是官至三公,諡定侯的重臣元勳。
此人如何在這,先不談。單單麵對其弟的怒火,董昭就毫不在意,他平整了被抓皺的衣袖,一邊坐在了董訪的主座,道:
「訪弟,我是真的在救你。四年前你惹了事,我讓你去壽張避禍。但誰知你隨軍去泰山就一去不回,人人都道你是死了,你可知我當時是如何的傷心難過。後來我聽友人說,這泰山軍在鄄縣的賊魁就叫董訪,你可知當時我又是多麼震驚。我定陶董氏雖然不是豪門,但也做了漢室五六代刀筆吏。誰成想我家竟然也會出逆賊亂匪。」
董昭教訓這個,董訪就更氣,他壓著聲,但急促道:
「還不是你說我得罪了李氏,讓我出鄉避禍?你護不住我,我隻能自尋出路。難道留在家裡,給那個李乾砍?」
董昭怒斥:
「還不是你不曉事?讓你當個刀筆吏,你倒與人動起手,為何得罪李乾,你心裡沒數嗎?」
見董訪不說話,董昭緩和了一下,道: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現在就是給你指個正途。你以為自己還能留在這黃巾軍嗎?剛剛你出去,是不是有部下告訴你抓了一個漢兵的諜報?」
董訪眼睛一猙,氣道:
「那人是你安排的?你還專門將我給你的信留下了?」
董昭點頭,毫無愧疚:
「不僅如此,我還留了一封信,直接模彷了你的筆跡,以你的口吻給濟陰郡太守寫的降表。」
「什麼。」
董訪完全被他兄長這一招給弄傻了,這麼害自己二弟嘛?
然後董昭還在說:
「你是不是根本沒見到這降表。這說明人家已經對你懷疑了,現在指不定就在軍府外對你監視呢。」
董訪氣的在堂內來回走,嘴裡罵罵咧咧,他心裡是真的苦,這董昭是真的要害死自己的。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他要找王罕說清楚。
董訪正要出門,那邊董昭繼續道:
「彆傻了,還看不清形勢嗎?你投的黃巾軍根本沒可能的。他們拿什麼和漢庭打?啊!你現在當務之急就是立馬帶著你的兵反正,絞殺軍內那些冥頑的,到時候有這千餘人馬,你回濟陰自有一番前程。現在就是武人的天下,你有兵有刀,有我的幫襯,我董氏發家就在咱們這一代了。」
一說到前程,董訪馬上狐疑得看著董昭,問道:
「是不是誰許諾你什麼了?」….
見二弟猜出,董昭也就不裝了,他坦言道:
「沒錯,我來就是說服你反正。隻要成了,那濟陰太守今年就會舉我做孝廉。」
董訪氣急:
「為了一個孝廉,你就要賣了我?」
董昭皺了眉,看傻子一樣看著董訪:
「你是不是做賊做傻了,這是孝廉,你知道意味什麼嗎?意味著我能入京為郎,意味著我能外放為令。等幾年建功立業,又有機會回京為議郎,再外放為太守。這就是已經是二千石了。再往上的九卿我不敢想,但就是這一個二千石,就能將我們董氏帶到什麼樣的位置?你忘記父親臨死的心願了嗎?」
董訪的氣力被董昭一句句話給抽儘,尤其是那最後一句,父親的遺願,更是讓他不知所措。
十年前,父親在榻上,臨死前對他兩兄弟道:
「吾家五世刀筆吏,隻恨不能出一二千石啊!」
現在兄長有了正途,眼見著父輩的遺願就要實現。
他該怎麼辦?
這時候,董訪想到了渠帥,想到了那個分彆的上午。
渠帥抓著自己的手,情真意切:
「阿訪,這河濟地區就拜托你了。等到九月花開,你提兵北上,你我一起會獵中原。」
真好!
渠帥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在董訪眼裡他就是能再開山河的英雄,相比於江河日下的漢庭,如日出升的泰山軍才是真正的奔頭。
望著還在勸說自己走正途的兄長,董訪內心浮現一個念頭:
既然他能賣弟弟,那我賣一次兄長,又有何不可呢?再說了,他才是為兄長選了一條正途阿!現在他還不懂,但日後他是會感激我的。
想定,董訪下定決心賣兄長。但在做這事之前,他還有一個事要問,不然他這兄長活不了。
董訪問他兄長:
「之前串聯各鄉豪作亂,你參與了嗎?」
董昭很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弟弟突然問這個做什麼,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很不屑:
「策劃這事的是一個叫程立的,竄連鄉豪的也是他手下的人。那幫東郡人以為攀上了太守,就真的能站住了?最後太守不還是讓我私下來。我這次來隻有一件事,就是帶你反正。」
董訪再一次確認:
「你真的沒參與?」
董昭皺眉,見這弟弟不信,他直言道:
「那個被你們捉住的探報就是我故意送的,他身上的信也是我塞的。他要是我的人?我會賣他?而且,那姓程的是什麼人?也想命令我做事?」
對於自家兄長的為人,董訪自然清楚。他說的不會賣自家人,這是萬萬信不得的,沒見到他來就是算計自己親弟嗎?但董昭的後一句,董訪是信的。自家兄長雖然已是
三十,但那心高氣傲一直改不了,那外鄉人毫無跟腳,根本彆想指使得了他這兄長。
見兄長真的沒參與這事,董訪才放下心來。手上沒有血債,那就問題不大。
然後他就在自家兄長震驚、不理解的眼神中,喊了一聲:
「來人啊,將這漢庭的細作帶下去。」
董昭直接跳了起來,罵道:
「你瘋了?親兄長你都要害?太平道是死路啊!」
看著急著跳腳的兄長,董訪悠悠道:
「兄長,你彆怪我,我是為你好,帶你走的是正途。」
這時候,房門大開,兩廂湧入十來名甲士進來。一進來,就將董昭團團圍住。
董訪剛要下令,卻突然看到門外又走進來三人。
他們一個是離開的王罕,一個是剛被他扣押的黑夫,還有一人竟然是早上就說下鄉的主簿高升。
頓時,董訪全明白了。
但董訪並沒有全明白,隻見王罕三人撤開,露出了一個董訪怎麼想都想不到的人。
他竟然就是最尊重的渠帥,張衝!
渠帥怎麼來了?.
請叫我陳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