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輕剽_犁漢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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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輕剽(1 / 2)

黃琬聽得蒯越話,順著望去,隻見稍東北麵的那隻軍隊旗幟散漫,即便是精銳的排頭此刻也還坐在地上,扇著風,貪會涼,而且因為所陣並不靠前,連陣內的軍吏都未管這些人。

黃琬越看越喜,對麵那賊頭到底精銳有限,這些魚腩部隊都拿出來用了。

蒯越也在補充:

“主公,我曾見過農人間相互補木桶,這取水多少全看後麵補的木片哪個最短。而對麵軍陣也是如此,敵雖有精兵,但羸兵也多,我軍隻要專對敵人羸兵進攻,形成倒卷之勢,對麵整個大陣都會因此而崩散。”

黃琬還是第一次聽得這個說法,但直覺上就覺得蒯越說的對。然後二人並其他幾個幕僚一起,就在商議一會的主攻方向。

但說實話,黃琬和蒯越如此小覷潁川和汝南的黃巾軍也不知道對不對。

對的地方是,這兩股軍也確實戰陣不言,紀律也執行的不甚好。但有一點卻是黃琬料不到的,就是這兩股都是從潁陽戰場上廝殺活下來的老卒,在麵對皇甫嵩和朱儁麾下漢軍主力軍團都能打的互有勝負,黃琬手裡的兵還真不好說。

但不管怎麼樣,戰場雙方的觀陣就這樣繼續著,雙方都在完善著自己的軍略。

就在這時,黃琬看到對麵出來一騎,在陣前說著什麼,聽不清,然後這人就扔來一卷絹,就揚長而去。

前線的漢軍撿起這絹書,有認識字的,立馬就將絹書回傳給了黃琬手裡。

而黃琬隻看了絹書上的標題《奉天討漢檄布四方諭》,就血往腦子湧。等展開看了具體內容,更是氣得手抖。

全篇短短五百二十八字,字字千鈞,字字誅心。

黃琬作為漢庭公卿一級的精英,自然明白這檄書的力量,可以說漢室四百年神權被這檄書扒的七零八落,此後大漢會不會亡不好說,但再無神聖可言。而大漢不再天命所屬,到時候不知道幾人稱帝,幾人稱王。

而這一切都是對麵那泰山軍造成的,念此黃琬就生起一股殺意,定要將此等不忠不孝之徒全部挫骨揚灰才可解恨。

於是,黃琬一揮手,身後三十六麵牛皮大鼓就敲響,鼓聲傳遍戰場。所有人都緊了緊手裡的戈矛刀劍,更有甚者此刻跪在地上,對著某個方向祈禱,祈求自己能在這場大戰中能活下來。

疾風吹起的塵土在戰場上空飛舞盤旋,遮擋了視線,兩軍前排的排頭們開始激勵前麵士氣,隨著鼓聲和令旗的指揮,開始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彼此開去。

風沙大了起來,幾乎什麼也看不到,隻有影影綽綽的人影密密麻麻壓在對麵。呼吸在凝固,距離越來越近,此刻再勇敢的人的都會閃過一個念頭,有多少人將會在這裡度過最後的時光,而我會不會就是其中之一。

很奇怪,漢軍所攻擊的方向並不是什麼汝南、潁川黃巾,而是最前的關羽大陣。

關羽大陣所部兩千人,編製為兩部十曲的製度,左右部司馬是李大目、典韋。

李大目麾下左曲將是張南,前曲將郭默、中曲將陶勇、後曲將馬寶、右曲將李敬。這配置自不用說,都是能戰的。張南一貫多謀善戰,是李大目部首席。然後郭默是為了組建新軍專門從魏舟部抽調來的,其人曆戰以來屢建功業,一手鐵矛善戰無前。然後是陶勇,是與張衝結義的七十五老弟兄,忠誠老練。而馬寶和李敬都是新將,都是自潁陽之戰後投軍的。他們一個勇武、一個輕剽都是一時之選,也被張衝選入新軍做了曲將。

本來馬寶的潁陽營和李敬的襄城營都是獨立營頭,但實話說這類營頭都是雜牌,看似獨立實際上前途並不如張衝麾下主力。而現在馬寶和李敬能進關羽軍中做個曲將,自是好造化。當然,這和兩人確實能力強分不開的。畢竟,張衝那雙眼從不會看錯勇士。

如果說李大目所部將星雲集,那典韋所部也不差多少。典韋部因為在濮水畔和任城國主力血戰一場,麾下兩曲將都戰死後,便在張衝檢點下重新組建了千人的加強部。

張衝為典韋配置的曲將團,分彆是左曲將高雅、前曲將吳資、中曲將朱英、後曲將武榮、右曲將陳廣。裡麵除了陳廣是潁川人,其人都是兗州人,這樣同是兗州人的典韋更容易統帥。

高雅、吳資都是日後呂布主力戰將,可以說能力早受了曆史檢驗。而朱英、武榮,一個是無鹽豪傑、一個是平陸老太平道,能力都不下於高、吳二人,隻是經驗還少。最後陳廣,是汜城的遊俠,弓矛雙絕,這五人中戰力最高者,也是張衝專門為典韋配的一流勇士。

有強將,自然有銳兵。關羽這個校尉部,全軍披甲在七成以上,剩下不披甲的都是弓箭手,足足六百人。而全軍也都是老卒,又一半來自泰山地區,可以說這樣的軍團,是張衝麾下僅此於他本軍的善戰之旅。

而對麵的漢軍根本不知道,他們要對線的正是這樣一隻恐怖戰力的軍隊。

此時,漢軍左側最前排的河東兵們披著甲,排成整齊的隊列,然後是最左邊的排頭什將開始大聲喊話激勵:

“都振起來,咱們河東漢是三河第一兵,祖祖輩輩砍過匈奴、鮮卑、羌人,現在砍那些泰山人照樣往死裡整。此戰,我們要抓足了俘口,這些人不僅給咱耕作,更是我們向子孫誇耀武勇的功勳,還有什麼比大敗賊人,贏得功勳,滿載而歸更有麵的呢?但你們誰要是丟了咱們河東人的麵,甭說軍法,我自己就將你腸子挑出來勒死你。”

排頭粗豪的話刺激的這些河東兵嗷嗷喊,他們已經能看到對麵的軍衣、軍鼓、號角,甚至他們的粗重的鼻息和邊上信兵的戰馬的嘶鳴都能聽到了。

但河東兵和兗州兵走到距離泰山軍不足三百步的地方就停了下來,開始繼續嚴整軍陣,重新將有些亂的螃蟹陣再排列整齊。很顯然對麵並沒有主動出擊的打算,此時上前,隻是擠壓泰山軍的戰場空間,使得他們沒辦法轉換攻擊路線。

此時在對麵的泰山軍中,關羽跨坐在神駒上,他剛帶著麾下五十騎的扈兵就遊弋在大陣的兩邊,不斷排查大陣的情況,並儘可能讓所有將士能看到他,讓他們明白,他關羽永遠與弟兄們並肩作戰。

實際上,一般來說,關羽是不應該帶著五十騎兵出現在步卒邊的。因為這會影響步卒們的士氣。在傳統軍隊中,騎兵的身份自然是比步軍要高的,不論是騎乘要求還是經濟實力,這都是毋庸置疑的。

那這會造成什麼情況呢?就是步卒們會擔心打起來,隻要有不順,那些騎兵就會拋棄他們絕塵而去。無論是部曲被郎君拋棄,還是征召兵被軍吏拋棄,那都是致命的。所以有些將吏,如果隻有少部分騎軍的話,絕對不會單獨用,因為他們的好處絕對要比對軍隊士氣的傷害要小。他們會選擇騎軍下馬與步卒們並肩作戰,以示生同生,死同死的相契之義。

從對麵的漢軍豪勢部曲們的行為就可以顯示這一點。漢軍兩翼的各四列陣共十九家豪勢部曲中,也有些騎卒,但除了溝通中軍的信兵外,其他的有一個算一個都選擇下馬與自家部曲們步行步戰。

這些豪強子弟怕不怕死?就不擔心萬一戰敗他們沒馬的話,根本跑不出去?那肯定是擔心的。但京畿的豪勢和其他地方的豪勢有一點不一樣,就是他們還沒有劣化。

不是說他們的道德水平比彆處高,而是因為京畿品平家聲的風氣更盛。在這個好名聲就有好前途的時代,每個豪族子弟從小就被教育要做個正人君子,一言一行都要符合這個時代的道德規範。

這是先前兩百年最壞的時代,大漢內憂外患,病入膏肓。但這也是未來兩百年最好的時代。相比於之後的卑劣者,此時這群世家子弟已經算是大漢最後的黃金品質了。

關羽很快就看到了對麵的止步整陣,高大的戰馬加上他偉岸的身軀給了他足夠高的視野。雖然意外對麵的克製,但關羽並不在乎。

之前中軍的信兵已經將渠帥對此戰的軍略都告訴了他,已有定策的關羽眼睛一眯,拿起馬鞍邊的號角吹起,之後他就趕忙帶著遊騎入陣了。

相比於號角簡單的衝鋒號,在陣中用五色令旗,將旗應旗來發送信號肯定是要有更多信息的,所以關羽要趕忙入陣,好從容調度各部。

這邊關羽入陣,那邊聽到校尉進擊號角的前軍已然行動起來。

在大陣最前的是典韋的前曲將吳資,居右;李大目的前曲將郭默,居左。他們兩都居方陣最右角,不是兩人怕死,而是到了領二百人的軍職後,管理調度能力已經比武勇更重要了。

張衝為軍中軍吏的能力考核中,按層級不同要求不同。他將軍吏大致分為三層,從伍長、什將、隊將,統統是基層軍吏;往上的屯將、曲將,部將,都是中層軍吏;再往上,校尉、都尉、中郎將這些都是高層軍吏。

像基層軍吏,張衝選拔以及考核的標準就是誰更勇,誰更能戰,要的就是敢打敢拚的銳士,其他的調度能力和軍略能力並不多看重。而等到了中層軍吏,張衝選拔和考核的標準是調度能力,看是否能將好軍陣調度指揮,至於戰技能力、軍略能力就會往後看。最後是高層軍吏,那時候考核選拔的隻有一個標準,是否具有獨當一麵的軍略。能識山川地理否,能辨陰陽虛實否。

當然,說這麼多,戰場到底還是物質的,更能殺更能打,自然更好。

郭默和吳資都是老中層軍吏了,早沒了小年輕那種凡都殺在最前的心思。郭默是殺出來的,一步步走到現在,根基紮實。而吳資是自帶部曲的豪強,天生就有很強的管理能力,後來在打須昌的時候,更是在城下力挽狂瀾的方麵陣將,所以這會二人不急不慢的隨著方陣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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