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的第一場大雪就在這十月末飄飄灑落在這河朔大地上。
而就在這鵝毛大雪前,泰山軍西征軍已經和河內漢軍主力大小戰了三次,小的接觸無數,在這淇水上雙方殺出了血海深仇。
十月二十六日。泰山軍西征軍日夜兼程,終於在此日趕到淇水立砦。同日,河南漢軍前部校尉曹操部也趕到淇水南岸,在距離水邊二百步距離立砦。
十月二十七日,鎮東將軍張溫軍令,曹操率前部兩千吏士涉水攻擊。曹操不接,打算繼續以守代攻。但鎮東將軍羽檄飛傳,一刻一令,送往曹操軍中的羽騎夾道不絕。
最後曹操情況下,曹操隻能無奈出戰。
午時,趁著天暖,曹操部兩千人出砦渡淇水。對岸泰山軍望樓發現曹操部的動向,直接敲響了警鐘,於是,淇水北岸警聲大作。
對岸的泰山軍西征軍主帥丁盛麵對曹操部的攻擊,沉著應對,乘敵半渡,督前部金泉部回擊。
雙方激戰半時,突然從淇水上遊殺來一隻突騎,領頭的正是飛龍騎將李虎。在那衝天飛龍騎下,李虎部五百突騎直插曹操部腰部。
還在淇水南岸的曹操部猝不及防,被這賊騎衝了側腰,頓時大亂。
正艱難跋涉的曹操部前軍看到自家身後大亂,一下子就慌了,或加緊渡河,或直接撤回南岸。
而後路一抄,早就率親軍渡河立陣的曹操臉上難看。
此時在曹字大纛下,一身戎裝,身著盆領鎧的曹操,把兜鍪重重往地上一摜。
他對身邊眾吏士道:
“此戰有前無退,有死無生,今日不是我們一起活著擊破蛾賊,就一起死在這淇水岸。”
曹操血勇上來,他身邊如許褚、史煥、許定等都是血氣勇士,見曹操如此豪氣乾天,各個血脈僨張,大聲應諾。
曹操原先為了顯示身先士卒,所以率親部第一個到了北岸。他的兩個部就在後麵做後繼。
其中左部司馬夏侯淵正在渡河,右部司馬夏侯惇值守南岸。李虎率領的突騎衝的就是夏侯惇部。
夏侯兄弟兩和曹操是真正的本家兄弟,他們和曹仁曹洪兄弟還不一樣。曹氏兄弟本就豪雄,自有部曲,獨立性很強,所以這會正在朱儁麾下。
而夏侯兄弟早就依附曹操這支,所以曹操初一起兵就投入麾下,此刻也是曹操最倚重的腹心將。
夏侯惇部在被李虎衝擊後,在陣另外一邊夏侯惇高聲大吼,他讓岸邊的鼓手敲打四麵牛皮大鼓為全軍壯氣。
然後自己帶著扈兵直接從陣前繞擊,直衝李虎。
飛龍大旗下,李虎跨坐戰馬,橫槊衝擊在第一線。每殺一人則斷一槊,然後就有扈兵遞來新的,就這樣李虎連換了六把槊,殺得血透雙衣。
李虎作為最早隨張衝的七十五老弟兄,在薛氏壁就做了騎卒。之後血戰無數,是軍中僅次於田俊的騎將元老。
此刻,李虎剛將斷槊貫進一漢卒眼眶內,邊上的扈兵就大喊:
“部將,左邊衝來一敵將,正衝我們來。”
李虎殺發性,一攬胡須,接過扈兵遞來的馬矟,大喊:
“跟乃公來,搠了這幫死剩。”
眾扈兵嗷嗷大叫,隨後一兜馬頭,直接以錐子陣型衝擊。
夏侯惇穿著三層甲,剛斬殺一名潰兵,然後舉著潰兵首級,高吼:
“我乃夏侯惇,全部穩住陣腳,士卒亂,伍長殺。伍長亂,什將殺。什將亂,隊將殺。敢後退者,殺!”
他後麵的扈兵也高吼:
“敢後退者,殺!”
此時見那飛龍騎將衝著自己殺來,夏侯惇大笑:
“好個狗奴,正要殺你。”
說完,大步狂奔,即便披著三層甲,夏侯惇依舊迅捷如風。
風在狂飆,人在呐喊。
李虎持槊在馬刺擊,夏侯惇持刀在下斬擊,大日下,龍爭虎鬥。
卻在這時,一箭西來,直插夏侯惇兜鍪上,夏侯惇刀一頓,還在怕,前頭李虎這槊就已經掃來。
這一槊直接抽在了夏侯惇的臉上,直接砸飛了數顆血牙,然後其人直接就栽倒在地。
見自家主將栽倒,夏侯惇的扈兵們大驚,正要搶,就被對麵李虎的扈騎衝散。至此,留在淇水南岸的曹操部再不能穩住陣腳,紛紛潰退。
李虎邊上的扈兵正要下馬去剁夏侯惇的首級,就被李虎攔住了,其人道:
“這漢將首級就留給徐晃吧,我們走。”
說完,帶著扈兵繼續穿插,追亡逐北。
確是原來李虎看到剛剛射來箭的正是他的愛將徐晃。其人擔心他有失,直接一箭乾擾了這漢將。
李虎也自矜,不願意搶手下的戰功,於是大方讓過。
但他這邊一走,那邊徐晃也不知道這還有個漢將首級等他來割,就還在繼續追擊其他人。
隨著夏侯惇被抽暈,曹操部在南岸的軍隊崩潰,這反應在渡淇水的夏侯淵部就是再無退路。
此時夏侯淵見自己兄弟生死不知,虎目含淚,揮著鐵矛對眾軍說:
“此時後方生路已斷,隻有挺身向前,與校尉合兵一處,死中求活。”
說完,夏侯淵帶著軍旗向著北岸跋涉,最後終於帶著所部不足千人,深一腳淺一腳,登上了淇水北岸的土地。
這一上岸,原先本就狹窄的灘塗地就更狹蹙了。
曹操的親軍被金泉的兩千人壓製在灘塗上,上麵是箭如飛蝗,前麵是千人步槊陣排山而來。
曹操絕望閉眼:
“難道我曹孟德今日就要死在此處嗎?”
這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許褚突然戴上了鐵兜鍪,然後將加重環首刀一倒,就對曹操拜拳:
“校尉勿憂,我許褚為將軍解煩。”
說完,也不等曹操說話,許褚就帶著自己五十多家鄉子弟,持楯頂著箭雨逆奔到金泉部陣前。
也就是在這大陣排開前,所有人見證了一場人類體能和武藝的絕巔。
鐵兜鍪下,抿著嘴的許褚大步邁開,在距離泰山軍前陣還有五步的時候,他整個人就卷成一個球,撞進了泰山軍步槊陣上。
披著三層甲的許褚以奔衝如野象的撞擊力直接砸榻了最外一圈的軍陣。泰山軍這個位置的伍長被許褚這一撞直接撞榻了胸膛,屍體還成了許褚的墊子,緩衝了砸地的力道。
前麵的泰山軍步槊手一榻,後麵的步槊手立馬就頂上準備刺擊還在地上的許褚。但許褚直接一躍而起,手上的寶刀東砍西劈,那些步槊手上的步槊皆碎。
隨後,許褚就如一個旋風,直接在泰山軍前陣卷起血雨。許褚的那些家鄉子弟也在這時候裹著鐵甲衝入軍陣。
隻一刻,泰山軍這隻百人屯,屯將戰死,屯副重傷,什將死了六人,隊將戰死兩人。沒有軍吏賈勇的軍陣,崩。
但混亂還沒有停,許褚攆著潰兵,倒卷到後麵泰山軍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