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苦的說法並沒有錯。
果然,在劉惠那邊走了沒多久,之前來敲甄苦宅門的那兩位泰山軍軍士就奔來了。
他們一個扛著麵小旗,一個手上拿張紙,來了後,先是將一張寫有“擁軍”的條子貼在了甄苦的宅門上,然後就喊到甄苦,將那麵小旗也交給了他。
那兗州口音的軍士對甄苦說:
“這旗你一會就掛在壁上,後麵你就不用捐米捐衣了。你也是好運道,咱這麵旗呀,隻有對咱們做出突出貢獻的才能被授予。你拿著,好好看管。”
說完就將旗幟塞給了甄苦。
甄苦聽了這會喜滋滋,忙親自將錦旗掛上了宅門上。
不過他邊掛邊想,從那兗州口音的軍士話裡得知,這泰山軍入城還是要捐米捐衣呀。
實際上甄苦說的不準確。泰山軍不是第一次入城了,皆有自己的章法。除了做到這個時代少有的秋毫不犯之外,在征收上也是有自己的一套的。
總而言之,入城後,除了官麵的錢、粟、帛倉之外,泰山軍還會對城內三類人進行清掃。
一種是助漢軍攻城的豪勢,對其就是法辦。另一種是民怨大的,就是嚴辦,還有一種就是勢力大的,就是拆分並令其捐贈錢帛助餉。
而原先甄苦就是屬於第一和第三類的,如果不是因為這次運道來了,救了劉惠,這次也要脫層皮的。
至於甄苦上城泰山軍怎麼知道?那可太知道了。畢竟他的鄰居們可太願意供出彆人來免罪了。
放完旗幟和黃紙,那兩泰山軍就準備走了。
但甄苦往來行商,最會做人,忙就邀兩人入內吃一頓。
那操著兗州口音的顯然比那個操趙地方言的軍士資曆要老,所以在聽到這話後,即便那趙人意動,但還是拿眼巴望著看著邊上的同伴。
兗州口音的軍士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他婉拒甄苦道:
“謝老丈好意,我兩還有職事,這條街還要我兩人戍守,離不得我兩。所以就謝老丈了。”
一般人遇到這話也就結束了,但甄苦卻忙讓仆隸去取食盒,吩咐多放肉,然後就殷勤的遞給那兗州士:
“你們泰山軍果然是義師啊。我們這些人被你們救出於水火,就是建碑立祠也不過分。所以請務必收下這點吃食,你們能吃好,也能更好守護大家安全呀。”
所以,一般人就隻能為一般人,而甄苦卻可以成為河北的大糧商,差距就在這。
話都說到這裡了,那兗州士也就同意了。
雖然過會也有放飯,但到底這是人家一片心意。咱泰山軍禁掠民財,也不許收受任何財物,但民眾自發送的吃食還是不禁的,這體現了軍民一心的魚水情,可以幫助軍士們迅速融入到當地。
兗州士從衣袋裡抿出十個銅錢,對甄苦道:
“老丈,咱這有十錢給你,你得收下,不然咱們可不敢吃這飯的。”
見他堅決,甄苦動容道:
“你們泰山軍真的是沒見過,真是紀律嚴明啊。”
隨後也不拒絕,就和兩人一並在道上吃了起來。
人類拉近距離最快的方式就是吃飯。能吃同一頓飯,那這信任就建立起來了。
很快甄苦就與二軍士熟路起來了,也知道了這兩人的一些簡單情況。
那兗州士的確是老資曆的,是泰山軍打下濮陽後入的軍,參加過封丘之戰、潁陰之戰,河南諸戰和滎陽之戰,也是老卒了。
而他邊上那個操趙地的口音的,卻是去年末泰山軍打下邯鄲後才入的軍,資格比兗州士弱多了。
但以甄苦毒辣的眼光看,這趙士也不簡單,畢竟入軍才沒多久,就能和這兗州士搭檔,可見必定有過人之處。
所以甄苦也不以其小,將兩人都誇讚的是一時之選。
見氛圍到了,甄苦大膽問了句:
“城內那些沒有旗幟和黃紙的,可保得命?”
兗州士也看了眼甄苦,答道:
“都說了,咱泰山軍秋毫不犯。啥意思呢?就是關門在家,不犯不殺。隻要彆是昏了頭的,非要和漢室陪葬,就彆怕。”
甄苦忙不迭點頭。
兗州士看出甄苦的意思了,笑了笑:
“你是想外麵些個捐錢捐物的,能保得命嗎?”
甄苦訕訕一笑,正要解釋,就聽那兗州士道:
“且放寬了心,隻要不犯我泰山軍忌諱,他們的命自然是好好的。但也不是說咱泰山軍都是泥捏的,殺不得人,隻是咱殺人都講究個章法,你不犯就沒事。但犯了嘛,嘿嘿。”
其笑聲的背後,自然不言而喻。
又吃了一會,兗州士拍著拍腿上的灰,將衣甲調整好,就帶著伴當要走,臨走時又專門囑咐甄苦:
“咱們就在這一條街巡,一般來說沒不長眼的盜匪遊俠來掠你們。但如果真有,你們就記住,凡不是我兩來敲門的一律不開。”
這話太緊要了,因為但凡破城後總會有一幫遊俠混吝之流乘亂發財,像甄苦這樣的人,自然是重點被搶的一批。
兩軍士走後,過了片刻,倒真有四個人也綁著黃巾,手提著環首刀惡狠狠的堵在了甄苦家門口。
其中一個上前用力拍門,一個低聲在那喊:
“開門,咱們是泰山軍的。”
甄苦心裡一緊,看了眼那猶在飄蕩的黃旗,不確定道:
“好漢們,咱門口有旗,泰山軍秋毫不犯。”
外麵沉默了一會,突然就是惱羞成怒:
“什麼黃旗不黃旗的,乃公識不得這些。趕快開門,不然叫爾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