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他這隊四十人居中,其他兩個小隊各三十人側翼,隊伍行進的非常迅速,很快就來到了一處沉默的水砦。
皚皚霧氣中,這水砦隻露出了一角,剩下的都隱匿其中,就仿佛一個臥著的巨獸,張開了巨口等著潘章等人入內送死。
到這裡,黑瘦漢子許簡又一次看了眼潘章,見此人已經雙眼血紅,就知道了他的決心。
於是許簡穩住心裡的恐懼,帶著兩人走到砦前。
果然,沒等走近,對麵望樓上就傳來聲音:
”誰在
黑馬盜的軍紀並不好,要不然也不會一下雨就跑了個精光去躲雨。所以即便是知道
許簡聽到這話後舒了一口氣,他真怕自己話還沒說一句就被射死了,但好在自己還有機會張口。
於是許簡將一路來的怒氣都發泄道:
“辣娘,你們這幫孫,乃公們在澤外淋雨,你們倒是躲在裡麵享福。趕緊開門,我這邊有重要軍情和魁頭稟告。”
望樓上的兵靠近些看清了許簡的臉,有幾個認識的,嘲諷道:
“你個外麵的破落能有什麼軍情?趕緊走,這砦門落了就不能開,不知道規矩嗎?”
許簡眼色紅了一片,回罵道:
“瞎了你的狗眼,乃公一會進去非揍死你?我有什麼軍情?我告訴你,乃公發現了泰山賊的蹤跡,要不是這一場大雨,沒準人家就殺到澤邊了?你還敢不開門嗎?”
那上麵的幾個一聽到泰山賊的消息都慌了神,他們都知道此刻澤外的泰山軍正在圍剿他們,他們並不如那些個魁頭們那麼自信。
因為他們在澤外的家人們經常將一些泰山軍的消息告訴他們。
這個說老家分了田,那個說之前欺負他們一家的土豪被法辦了。這些消息五花八門,但都讓這些黑馬賊們明白,澤外的這個泰山軍好像和以往的漢軍並不一樣。
此刻明白了嚴重性的望樓守衛,再不敢耽擱,就開始開砦。
但就在壁開到一半的時候,霧靄消散,露出了後麵的潘章等人。
守門老匪一驚,剛問了句:
“你們是誰?”
然後其人就被一手戟釘在了地上。
人群中的潘章在雨中奔行如虎,一把撞開了轅門,然後在路過守門老匪邊時,順手就抽走了剛剛他甩來的手戟。
潘章這邊剛動手,那邊早就準備好的吏士們也用自己的拿手武器開始定點清殺守門賊。
因為暴雨,泰山軍用不了弓弩,所以一時間就看見手戟、飛石、骨朵亂飛。
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混暴雨和驚雷中,是那麼的不起眼。
潘章剛用環首刀解決了最後一個逃跑的賊,順手將沾滿血的環首刀抹在袖臂上。
看著遠處還在沉寂的營盤,潘章眼神凶狠。
他對跟上來的兩隊人下令:
“你們一會往兩翼開始亂殺,總之就是儘可能擾亂地方。你們到時候就一邊製造混亂,一邊喊泰山賊殺來了。”
兩隊人領命,又看了潘章一眼,各自就辦事去了。
而潘章則再次深呼一口氣,翻著刀口,對眾人道:
“咱們就去取那鄭賊的狗頭。”
眾人沉默,繼續在雨幕中穿行。
天空中時不時傳來隆隆的雷聲,雨越下越大。
潘章在老許的帶領下,一路入內。
路上時不時就遇到一些張望的水寇,但沒有人對他們有疑心。
黑馬盜最近擴展太快了,隊伍裡大部分都是陌生人,再加上這就三十人的小隊,本就是各賊帥的扈兵,所以他們當然沒有多疑。
但很快,營帳就開始沸騰起來了。
是兩邊開始鼓噪傳來,說泰山賊殺來了。
開始帳篷裡的眾水賊還不信?這麼大雨,又有大澤,這些泰山賊難道是飛過來的?但越發混亂的營地卻不得不讓人懷疑,人家可能真的殺來了。
於是,既有瑟瑟守在帳內哪也不去的,也有勇悍水寇光著身子拿把刀就衝出去的,也還有機靈的要去中堂給魁首報信的。
而這也啟發到了潘章,他高吼一聲:
“不要堵著路?重要軍情。”
說完,他就一腳踹翻一個礙事的,在泥濘地上奔行。
此時,在黑馬盜的中堂,鄭甫正在招待大陸澤附近的一些土豪和廟祝。這些人在得知鄭甫的聲勢越來越大吼,皆帶著酒水、雞鴨來晉謁。
而鄭甫也需要繼續和這些地頭蛇維持關係,也在設宴招待他們。
外麵的雨勢隔絕著內外,使得鄭甫他們渾然不知道營地的混亂。
就在鄭甫等人喝得高興的時候,一滿身泥濘的漢子衝了進來。
鄭甫一看此人,就笑著對眾土豪道:
“看,這就是咱們黑馬盜的悍將,這一次和澤內其他勢力水戰,隻他一人就奪了八條船,猛不猛?”
眾土豪自然是一片奉承。
但這個漢子卻沒有半點喜悅,他快步走到鄭甫邊上,上氣不接下氣道:
“外麵好像亂了,說是有泰山賊殺來了。”
鄭甫扭頭懷疑地看了一眼心腹,低聲道:
“你去看看是不是那幫清河的人搞得鬼。”
心腹點頭。
實際上,他和鄭甫都沒有真的相信過河北五郡國的使者,這些人吃飯睡覺拉屎,都有專人盯著。
所以這些人背著鄭甫搞的鬼,他一清二楚。實際上,他也知道他們有什麼打算,他們是打算和自家老二勾結,要奪了他鄭甫的位!
哼,我鄭甫殺到這個位置還這麼小覷我。不是看在後續的錢糧上,他早就將那十幾個漢吏丟進澤裡喂魚了。
但現在看,這些人留不得了。
那邊悍勇心腹要走,突然廳堂外麵就是哐哐當當,然後就看到一行鐵甲士奔入到了廳堂內,大雨都衝不掉那甲上的血。
悍勇心腹一驚,知道不好,彎腰就搬起一桉幾就砸向了當頭的一個甲士。
但卻不妨另一側的一個甲士,突然揉身砸了過來,直接和悍勇心腹抱成一團。
那心腹正要努力站起,卻被一雙有力的鐵手挽住脖子,然後被一個標準的斷頭台給扼死了。
直到這個時候,那鄭甫才張著嘴說了句:
“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