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審配對這些盜賊之流的手段就隻有一個,那就是應殺儘殺。其人言,黃巾生亂,就是二十年前對這些該殺之人的姑息縱容,如這等結社盜匪之徒早日鏟除,哪會有今日?
所以審配帶兵平盜匪,是殺得毫不手軟。
而審配在剿匪的過程中所展現的狠辣和果決,也贏得了清河豪強們的認同,皆認為其可以守土安家。
於是,更是大力支持審配。
雖然作為審配的上司劉虞對審配的好殺非常不滿,但在此刻大勢之下,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有力本地豪強的大力支持,審配手上的新軍急速擴充,已經有了十營步兵,三營馬兵,合計六千五百實兵。每營五百人的大營,皆冠以主將字號。
至此,清河新軍初成。
本來新軍一成,審配就想帶兵出清河先行進攻黃巾。但隨著兩京戰事的傳來,豪強們知道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朝廷都不會管河北死活。如此這樣,他們哪敢放審配出去浪戰?
幾次三番,皆要求審配僅守本郡國,隻要擋住黃巾軍即可。
豪強們手上控扼審配新軍的錢糧,審配縱然有心剿賊,但也隻能無奈留兵甘陵。
而這一留就留到了本年五月,發生了左髯丈八弑殺張寶的一事。
當左髯丈八軍變一事傳到審配耳中後,他立馬就意識到這是清河新軍龍出淺淵的機會。
他對劉虞道:
“左髯丈八庸才也,僥幸篡權奪位,必不可久。配願領清河新軍出界,鏟滅廣平。”
劉虞當時反問:
“彼輩賊寇自相殘殺,豈不好?又何必讓新軍範險?”
審配深吸一口氣,努力勸諫:
“如河北隻有黃巾一賊,賊生亂自然是好。但在河北黃巾之畔便是泰山軍。彼等黃巾一旦內亂,必會引泰山軍東征。泰山軍本已是士馬精強了,如再得河北黃巾人力物力,此消彼長,我清河如何能拒?”
這下子劉虞沉默了,他知道審配說的是對的。
這大爭之世,你不去爭,那你和敵人的差距就會越來越大。到時候,你連所謂的奮力反抗都是笑話。
有劉虞的同意,審配終於開始放開手腳,準備將目標放在生亂的黃巾軍身上。之後也就有了他率領六千五百新軍奔襲二十裡而破臨清黃巾的結果。
而此戰以六千五百眾就能殲滅河北黃巾三萬,可以說清河新軍在戰場上檢驗了他們的練兵成果。
這下子劉虞再無任何說的,開始讓審配放手施為。
因為左髯丈八的冒失,廣宗以南的防線全麵崩潰,使得審配帶著六千五百眾一路殺到了廣宗城下。
左髯丈八萬萬想不到,最先殺到廣宗城下的竟然不是西邊的泰山軍,而是他一直瞧不上的清河漢軍。
自此,廣宗遭受了第三次圍攻,前兩次皆為漢軍主力,這一次卻為地方郡國兵。形勢的變化之劇不過如此。
審配在兵臨廣宗後,發現廣宗防線非常嚴密,還時不時就見到黃巾軍的援軍從東、北兩個方向來援。
更讓審配擔憂的是,從細作哨探得報,泰山軍也出戰了,此刻就被黃巾軍阻擋在漳水以西。
反複審度後,審配決定從廣宗城下撤兵,就駐紮在廣宗之南的界橋。顯然做好了以清水作為防線。
雖然審配撤退了,但卻並沒有放過廣宗的黃巾軍。
他令族弟審榮親率三營騎兵不斷抄掠廣宗附近的城寨和補給,使得廣宗城內怨聲載道。
而左髯丈八也恐懼了。
倒不是說他怕了外麵的漢軍,以實力來論,對方兵不滿萬,而在城內的黃巾軍有多少呢?
原先河北黃巾起義時巔峰有三十萬教眾。後來在幾次大戰,尤其是魏收分裂出走後,兵力一度下降到現在的十六萬。
這十六萬,大概有兩萬左右在曲周抵禦泰山軍,有兩萬駐紮在北部的下博是抵禦安平和河間的漢軍聯盟的。還有三萬是布置在南部一線的,但已經被審配給殲滅了。最後在東麵,有萬人駐紮在東武城。
而剩下的八萬就分守在廣宗內外。如此之多的兵力蝟集在廣宗,可以說滿眼望去都是黃色頭巾的士伍。
但這些手握兵力的小帥們卻無一願意主動出城或出砦野戰的。可見此時的士氣已經低落到什麼程度了。
另外一方麵,左髯丈八也知道自己不得人心,也不敢放兵馬出城,深怕一放出去,就再控製不住了。
但眼見著漢軍不斷襲擾附近的補給,左髯丈八又不能不管。
安平國的廣宗所處在河北平原的中段,人煙繁織。後來河北黃巾將總道遷移到廣宗後,本道教眾家卷全聚集在廣宗內,一度超過十萬,再加上現在八萬多的黃巾軍,整個廣宗近似要十八萬人。
這十八萬人是什麼概念呢?此時洛陽一城的人口也不過在二十萬左右,就這還需要天下支度糧粟。
所以當大批黃巾龜縮在廣宗後,這要耗費的糧秣簡直不計其數。原先黃巾軍從河北各地劫掠州郡繳獲的糧粟都運到了廣宗儲備,所以才夠這些人吃。
但隨著河北黃巾的勢力越來越小,這糧食補給就開始捉襟見肘了。而現在漢軍竟然也開始遊騎遍布,不斷襲擾著僅剩的補給道,那城內的貴乏已是必然。
所以左髯丈八知道再不能等下去,決定率主力出城,殲滅那可恨的清河漢軍。
左髯丈八作為鬥將,一旦決定出陣,那就是雷厲風行。
從城內放出的戰鼓聲連夜不絕,穿透過城外清水,穿透過清水上的界橋,傳到了清河新漢軍的界橋大營。
所有人都知道,賊人要來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