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州很快就從虎軍前部回來了。
他並沒有空手而歸,手裡拎著一水甕,笑得和偷了腥的貓。
在來的路上,他就看到自己的部下們依舊立在原地,即便這麼炎熱也依舊遵守著他的命令。
這已經有了一絲強軍的樣子了。
薛州是那種非常坦直的人,心裡如何麵上就不藏著掖著。所以他心裡滿意自然麵上也是笑靨靨的。
見到隊將這麼高興,兩個配刀的什將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開口道
“隊將,啥事這麼高興,莫不是咱們能提前過河?”
聽了這話,薛州臉上一沮,哼了句
“部將也是個狡猾的,我一問這事反倒開始罵我起來,講什麼,人人都和你一樣要這要那,他這個部還怎麼當。”
這話說得丟人,薛州忙轉變話題,他指著手裡的水甕,神秘道
“你們知道這是什麼?”
薛州有五個什將,三個是濟南的、一個是樂安的,還有一個是陳留的。
其中那個陳留的和樂安的就站在薛州的邊上,聞聽這話,不約而同猜到
“酒!”
但他兩忙意識到這不可能,曹操治軍極嚴,軍中哪可能有酒呢。
薛州瞪了一下這兩人。
他自己這隊的幾個什將,薛州還是滿意的,都是老卒出身。
其中濟南的那三個是薛州過去在濟南東平陵認識的,或是縣卒或是亭卒,之前都是和薛州一樣是合不合群者。之後這三人都被薛州攬到了軍中,一直是薛州的得力臂助。
還有一個什將是來自樂安的,說著一口海濱土話,即便是薛州他們幾個青州人聽不懂,更不用說另一個來自陳留的什將了。
但這個樂安的什將雖然話說不明白,但卻有一手好弓術,據說祖上就是夷人。不過更大的可能是遼東的土貘浮海過來的。
此外就是那個陳留人了,叫高翔。他也是五什將之首,之前出自黃琬的中護軍,曾做到執戟郎的位置。
但可惜,隨著黃琬及其兗州軍和京畿軍團在滎陽覆滅,其軍吏士紛紛散亂在了中原。
實際上如高翔者,在中原遍地都是。
這些曾來自漢軍中的精銳吏士們,除了部分被泰山軍俘虜吸收,還有不少人都流落在外,這些人後麵都普遍加入到了中原各諸侯的軍中,為他們基層的武力。
而高翔就是這樣,他不僅武力精熟,就是對練兵也是有經驗的。在薛州不在軍的時候,就是他來操練軍隊的。
說句不好聽的,後麵戰事中如果薛州戰死了,那就是高翔來接過指揮權繼續戰鬥。
隻是薛州對高翔也頗為頭疼,就是這部下哪哪都好,就是特彆愛唱歌。
但那當地的民歌被高翔唱得就和公鴨在唱一樣,簡直就是折磨。
但不管怎麼樣,這五人就是薛州在這亂世的依靠,是生死與共的弟兄。
這會,見薛州回來後,另外三個濟南什將也湊了過來。
見人都來齊,薛州才神秘兮兮的搖了搖水甕,開口道
“知道吧,蜜水!剛從曹部將那裡順的,都嘗嘗。”
一聽是蜜水,五個什將都興奮起來了,無他,隻因為他們都地位卑下,蜜水這東西,光聽過,就是沒喝過。
薛州也不好意思說,自己也沒喝過。
他先開了塞,然後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隨後一股清甜直衝腦門。
薛州心道,怪不得那些貴人們都愛喝這東西呢,喝得牙都掉光了也喝。這真是個好東西。
喝了一口,薛州又喝了一口,再喝了一口。
直到他聽到那幾個咽著口水的聲音,薛州才意猶未儘的將蜜水遞給了他們。
舔著嘴唇,薛州漫不經心道
“也就還行吧。你們少喝點,這東西壞牙。”
但薛州的話根本沒人聽,五個什將你一口我一口,就將這半甕蜜水給乾完了。
最後,那個東夷人的什將還砸吧著嘴,講了一句地道的正音
“這東西比蜜甜。”
他邊上的高翔一陣無語。
這個東夷人真的是鬼精鬼精的。找他有事的時候就裝自己是蠻夷,聽不懂話。有好處的時候,這蠻子說話又比誰都正音。
也不知道這人是會說漢話的東夷,還是會說東夷話的漢人。反正弄不清楚。
將這甕蜜水乾完後,大夥都舒服了。即便上麵日頭越來越曬,但能生平喝到蜜水,值了。
後麵的時間,眾人就歇息在道左,看一支支營頭開拔向北出發。
一些機靈的吏士從附近的池塘裡摘了很多荷葉,蓋在頭上遮擋著陽光。
日頭曬得人昏昏欲睡,不少吏士就躺在道邊睡覺。
突然,一陣急促的聲音傳來,是薛州在喊
“到我們走了,大家準備。”
這個時候眾吏士才恍然回神,一起來渾身是又酸又麻,走起來像是玩傀儡戲一樣。
薛州他們隊的任務是護送一支輜重兵一起渡河。
所以薛州讓高翔帶著小東夷走在前頭,然後自己帶著剩下的三什護送輜車。每輛輜車分配兩到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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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薛州自己也分了一輛輜車。
他也不客氣,直接就坐上了輜車,讓車夫繼續趕路。
那車夫是被征來的,自來不敢有怨言,隻能咬著牙,拉著輜車繼續向前。
咦?這輜車不配牛馬來拉的嗎?
沒錯,對於曹軍來說,牛馬可要比這些征夫們要寶貴多了,現在這些征夫就是牛馬。
盤坐在輜車上,薛州覺得屁股下麵有點硌人,就掀開乾草,看到下麵是一些鐵鍋、陶翁,翁裡麵還有一些油脂性的東西。
薛州用手指沾了一點放到嘴裡嘗了一下,然後他立馬就吐了出來。
辣娘,這是啥玩意,怎麼那麼怪味。
薛州不知道,這可是曹操專門找來的秘密武器。
這是一罐石脂,是曹操在大山裡找到的,產量不高,但隻要燃燒起來,水潑不滅。
薛州不認得這東西,隻是覺得硌人,就換到了另外一輛輜車上了。這車上放的都是堆積的粟米。
於是,就這樣,在直道上,大軍蜿蜒向北,緩緩而行。
一直走到弟兄們嘴唇發乾的時候,他們終於走到了濟水上的浮橋上了。
這處浮橋是由木舟相連,然後打上木板而做的臨時浮橋。這會已經有不少大車已經吱吱呀呀的在浮橋上過了。
薛州讓手下去濟水那灌滿水,然後就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