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還在下,本該上在雲頭上的大日也躲在了雲後,羞見人世間。
在這片殺場外,一片帳篷天幕圍在一頂華蓋下,鴉雀無聲。
大雨劈裡啪啦的打在帳幕上,再被彈開滾落。
華蓋下的張衝輕輕撫摸著胯下踏白。或是因為大雨,或是因為沉悶的氣壓,總之踏白非常焦躁不安。
其實像踏白這樣的戰馬早就通了人性,它們感覺出了主人的內心,所以不自覺的表現了出來。
而在張衝邊上的橫撞將們,依舊頂著翎羽,如青鬆一樣守護著他們的王。
此時,田豐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王上,你看要不要移營到棋盤山。”
張衝搖了搖頭,他知道田豐的意思。
如今雨越下越大,地麵上已經開始出現了積水,再不移營,後麵大水一發,損失慘重。
但現在三軍正在猛攻玄菟的關鍵時候,他如何能輕動大纛?
於是,他隻能按捺住焦躁,耐心等待最後的結果。
……
城內。
當徐晃劈死一名斷臂的漢將後,一腳將屍體踢翻下台階,然後在暴雨中大步向前。
在他的前頭就是這玄菟最後的據點,玄菟太守府。
此時,太守府的大門已經被泰山軍甲士用大斧劈破,露出後麵層巒之景。
數不清的甲士正從缺口鑽入,然後和守在門後的漢軍甲兵搏殺成一團。
地上的屍體越堆越高,血水凝聚在地,順著台階不斷流淌下來。
獨自站在中間的一級台階上,徐晃用手抹掉了臉上的雨水。
這雨水混著點血水,滴落在嘴唇上,帶著點點腥臭。
弟兄們已經衝了進去,隨後府衙內就傳來一陣陣哀嚎。徐晃即便看不見,也知道裡麵正上演著殺戮。
仗打到現在,玄菟太守府內的人肯定是活不了的。
徐晃沒有進去就是給弟兄們一個宣泄的機會。
大雨繼續下著,衝刷在徐晃的甲胄上,將上麵的灰塵和血跡全部洗得乾淨。
彷佛之前徐晃並沒有手殺二十人一般。
突然,府衙內的徐商拎著一顆頭顱奔出,高吼
“校尉,賊太守已被梟首。”
這一句話將徐晃從沉默中喚醒,他猛然大叫一聲
“去,給王上送捷報,說,玄菟被咱們攻下了。”
……
玄菟城外,一撥撥遊奕飛軍帶著城內的情況不斷送抵到張衝的手上。
先是某某占了糧倉,某某又陣斬哪個大吏。直到徐晃的訊騎背著一麵黃旗,一路飛奔而來,張衝才動了。
果然,這訊騎一來,就高喊
“太守紀皋已授首!玄菟城已破。”
張衝剛要笑,突然看見南麵正不斷有哨騎狂奔而來。
他們一路不繞,全程直線,路上的諸多營頭紛紛避讓,因為這些手打著紅旗的哨騎必然帶著十萬火急軍情。
這些哨騎即便奔到了中營也不落馬,而是繼續狂奔,一直到了張衝麵前,他們才勒馬而停。
他們給張衝帶來了最壞的消息
“敵人出現在南麵五裡。”
……
這個消息超出泰山軍一眾人的意料,他們萬萬沒想到這都下著大雨,竟然還會有遼東援兵趕來。
但也就是如此了,征戰了不知多久,打不不知多少的勝仗。張衝早就已經養成了巨大的自信。
他沒有指責飛軍為何到現在才探到這個消息,而是果斷下令
“令飛龍、飛豹、天雄三軍準備。”
就在這時,從一眾騎將中走出一人,正是自己的妻弟趙雲。
隻見趙雲抱拳
“王上,飛龍、飛豹、天雄三軍原先都散步在戰場附近,即便得令後也還要整軍,如今整裝待發者,唯我麾下河濟騎士。我願先帶此部出擊,為突騎三軍贏得時間。”
張衝沒有任何猶豫,立即點頭。
他直接對趙雲道
“好,你帶著河濟騎士先上,贏得兩刻,能做到嗎?”
趙雲毫不猶豫,抱拳就要離去。
但張衝喊住了他,他從戰馬的褡褳裡取下一袋酒囊扔給了趙雲
“這是你姐釀的,拿著喝了,暖身子。”
趙雲接過酒囊,拔開塞子就大飲了一口,繼而大呼痛快
“還是那個味道,這乾喝著沒勁,我就去拿幾顆賊頭配這美酒。”